向芋暗罵一句,掛斷電話。
她這陣子加班加得有些凶,約她晚上去夜店蹦躂簡直是她的命,要不是看乾爸乾媽的面子,她絕對不答應。
這份工作她本來是的職位是前台,每天接待幾個訪客,多數時間都在前台混著,還能玩貪吃蛇。
結果小破公司的助理辭職了,硬是把向芋這個一心做鹹魚的人變成了身兼兩職的忙人。
尤其年底,動不動就加班,喪心病狂。
綠色的射燈和頻閃把夜店切割成無數塊,舞池裡是一群蹦迪的年輕人。
向芋懶洋洋地靠在暗紅色的沙發裡,喝著雞尾酒和靳浮白發信息。
他那邊應該是早晨,給她發過來的信息只有兩個字:
【在哪。】
向芋把夜店名字發給他後,靳浮白又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半天沒再回信息。
這幾天他們幾乎沒通過電話,信息發得也很少。
上一次的信息記錄還停留在向芋說自己丟了一隻鑽石耳釘,怎麽都找不到。
靳浮白回信息說:多大點事兒,給你買新的。
向芋又想起他剛剛到國外那天,在機場給她打電話。
說是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下了飛機想要抽煙,慣性地在沉香條的盒子裡摸了半天,托她福,隻摸出一塊乾燥的苔蘚。
她幾乎能想象到靳浮白站在異國他鄉的機場裡,姿態優雅地從盒子裡摸出一塊苔蘚,他當時一定無奈又憋屈。
於是向芋忽然在浮華喧囂的夜店裡、在打碟聲和DJ的喊麥聲裡,垂著眸子笑起來。
唐予池匆匆趕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夜店裡群魔亂舞,酒精和煙味混合在一起,還有無數種不知名的香水味。
向芋坐在其中,對著手機傻笑。
怎麽形容她那種笑容呢?
也許喜歡一個人時,所有人都會是這樣溫柔又傻氣地笑吧?
唐予池胳膊上搭著羽絨外套,不由地放慢了腳步。
聽說那些關於“靳浮白身邊出現的女人”的傳聞時,他幾乎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向芋。
從小一起長大,他不會不了解她。
那天提起靳浮白,他看她眼神就知道,向芋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把“靳浮白”這三個字忘記的,反而會越陷越深。
唐予池坐過去,坐在向芋身邊,拿起一杯雞尾酒喝了兩口。
其實這件事很難說,他也不確定向芋和靳浮白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只能開口問:“講講你接觸到的靳浮白吧。”
夜店嘈雜,向芋說的很多話都不能逐字逐句聽清,但看她神情,並沒準備和靳浮白斷開。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什麽是能要的,什麽是不能要的。
她這麽聰明,也許會有不同的結局呢?
也許個屁,唐予池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但他也沒什麽可多說的,畢竟他所知道的靳浮白都是聽說,而向芋是真實地接觸過這個人。
唐予池頭疼半天,也只能嚴肅地說:“向芋,跟著靳浮白你自己多加小心。”
向芋舉著酒瓶笑起來:“我又不是要去騎馬出征,說得好像會死一樣。”
“我聽說他以前......”
向芋遞給唐予池一瓶啤酒,隨口岔開話題:“你和安穗怎麽樣啦?”
她不想聽。
唐予池也就沒說,隻頓了頓,回答說:“我倆還是老樣子。”
“改天叫安穗一起吃個飯吧,都好久沒見了。”
唐予池卻是忽然皺一下眉:“我總覺得她最近有事情瞞著我。”
這麽說著,後來安穗打來電話說想要出去吃夜宵時,唐予池也還是屁顛屁顛地準備過去陪她,臨走時問向芋:“你要不要一起?”
“我才不去當電燈泡。”
向芋指了指面前的最後一瓶科羅娜,“喝完我就走,甭管我了,你去吧。”
唐予池走後,她又按亮手機看了一眼,靳浮白還是沒回信息。
他鮮少有這種時候,一般主動發信息的都是他,最後一條也都是他。
向芋拿起酒瓶,身邊的沙發突然凹陷,還以為是唐予池去而複返,她剛想回眸問問是不是被安穗放鴿子了,扭頭卻在燈光裡看見一張陌生的女人臉。
也不是全然陌生,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眼熟,正好一簇綠色的燈光晃過來,照得女人像個討債女鬼。
那就叫她“鬼鬼”吧,向芋在心裡想。
向芋是看見“鬼鬼”手上的滿鑽指甲油,才隱約想起來,她在幾個月前和這個“鬼鬼”在飯桌上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見面時她塗的是紅色指甲油。
那一面不算愉快,靳浮白說過,她是李侈以前的情兒。
“鬼鬼”的指甲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得很是開心:“又見面了,真巧,我和姐妹們正好沒找到台子,不如和你拚個桌兒?”
向芋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喝一口啤酒:“隨你。”
那個女人的姐妹們和她都差不多,坐在一起像胞胎。
個個都是濃密的假睫毛,鼻梁裡塞著假體,臉型也都是瓜子臉。
向芋看了一眼,收回視線。
幾個女人意有所指,一會兒說有的女人就是賤命,還以為懷了孩子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一會兒又說,不知道被人親自送到醫院打胎是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