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淅淅瀝瀝下得密集,打濕了靳浮白的的面容, 他的頭髮被自己不耐地撩到額頂, 露出額頭,襯衫沾雨貼在皮膚上。
狼狽,焦急,卻也讓人無法不心動。
向芋站定在擁堵的車流裡,揮手, 跳腳喊他:“靳浮白!我在這兒!”
只需要一聲, 靳浮白驟然回眸, 目光直直看過來。
他們隔著煙雨,在國外陌生的街上對視, 久別重逢,所以目光比這雨更加纏綿。
向芋看著靳浮白把手裡警用擴音器丟還給警察, 大步向她走來。
他拉了她的手腕準備離開,向芋才回神:“我還沒付車費。”
靳浮白站在雨中,用外語同出租車司機交流兩句, 摸出錢夾把車費付了。
他轉身橫抱起向芋,穿過嘈雜擁堵的車流,穿過警笛聲, 穿過雨幕, 把她輕輕放進車子裡。
車子開出機場路,靳浮白始終很沉默。
一直到酒店的電梯裡,向芋才過去勾他的手指,試探著問:“我來這裡,你不高興?”
靳浮白回眸, 目光深深沉沉落入她眼眸,他說:“我聽說機場路有華人出事,還以為是你。”
話音未落,他一把攬住她的腰,向芋幾乎摔在他的胸膛上,剛剛抬頭,被他的吻堵住唇。
異國他鄉,這家酒店大概不是李侈的產業,裝修風格十分簡潔,向芋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靳浮白住的不是套房,卻也寬敞得驚人,向芋被他抱著放在,他脫掉雨水浸濕的襯衫,身影籠過來。
向芋轉過身背對他,卻感到裙擺被靳浮白推到腰上,他從身後貼擁抱她。
那大概是所有情.事中,最瘋狂的一場。
事後他們相擁著躺在床上,靳浮白勾起床邊被雨水打濕的白色長裙,眯著眼睛問向芋:“去年在長沙,你穿的是不是這條?”
向芋滿身疲憊,有氣無力地點頭說是。
靳浮白不在國內的這四個月,雖然沒有見面,幾乎每天都要通話或者是發信息,卻不想見面還能有那麽多話題可聊。
他們在深夜相依在一起,向芋給靳浮白講她平淡生活中的瑣碎小事,絮絮叨叨良久,又突然停下:“這些雞毛蒜皮,你聽起來會不會無聊?”
靳浮白在她耳邊輕笑:“很有意思,你繼續說。”
也許是被向芋感染,他也說了一點關於家裡企業的事情,沒頭沒尾向芋也聽不懂。
但她很安靜,認真傾聽也隻記住靳浮白在夜裡的歎息,他說,無力回天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感覺。
清晨時向芋睡得有些懵了,聽到床邊有手機響,下意識接起電話放在耳邊:“哪位?”
電話裡是一個蒼老溫柔的老人,老人咳了幾聲,聲音裡滿是驚喜,用粵語說了什麽。
向芋猛然驚醒,握著電話不知所措。
好在靳浮白這時從浴室出來,她一臉闖了大禍的神情,哭喪著臉捂著手機,用氣聲同他說,不好了,我接到了你家裡人的電話,好像是你外祖母,說粵語的,我聽不懂......
靳浮白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情緒,笑著接過她手裡的手機,同電話裡的人說幾句粵語。
等他掛斷電話,向芋才忐忑地問:“是不是你外祖母,她有沒有說什麽?”
靳浮白這個流氓,洗完澡隻松垮地披一件睡袍,故意當著她的面換衣服。
一邊慢條斯理地系上襯衫扣子,一邊笑著說:“沒什麽,外祖母問你是不是她未來的外孫媳婦,叫你有空去她那兒坐一坐。”
向芋嚇了一跳:“那你就應下來了?!”
“未來的外孫媳婦,你不是麽?”
他這句情話說得動聽,向芋心狠狠地跳幾下,卻也沒再出聲回應。
那天之後,靳浮白並沒有那麽多時間總是陪伴在向芋身邊。
在國外的靳浮白也和國內不太一樣,有時候向芋起夜喝水或者去洗手間,會發現靳浮白已經回來。
也許是擔心吵醒她,他並不來床上睡,穿著一身正裝西服,闔眼仰靠在沙發裡。
他的眉心總是皺著,似有千萬縷愁緒。
而他的所有愁緒,從不讓她參與。
向芋會在夜裡湊過去坐在他腿上,幫他解開領帶。
往往這時,靳浮白會猛然睜眼,滿目戾氣與防備。
看清是向芋,他那雙眸子才重新柔和下來,深情地看著她,扯起她手裡的一截領帶,吻著她的唇把領帶往她手腕上繞:“怎麽,想來點刺激的麽?”
那段時間在床上,他有種難以言喻的狠勁兒,向芋被折騰得不輕,最後連酒店門都懶得出,吃飯也在酒店餐廳。
他陪伴她的時間很少,卻從來沒有忽略過她。
甚至有一天,向芋坐在餐廳裡,有一位侍者用簡潔的外語同她交流,說靳先生給您安排了午餐。
向芋沒想到靳浮白給她安排的午飯,居然是在長沙時她迷戀的那道骨湯煮木槿花。
掀開湯盅,鮮香撲鼻,她舀起一小杓品嘗,味道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她不知道靳浮白是請了廚子來國外,還是用了什麽其他的辦法。
有那麽一瞬間,她想起“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又是杜牧的古詩,說玄宗為了博得楊貴妃的開心,千裡迢迢讓人把新鮮荔枝送到楊貴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