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予池歎了一聲。
他知道,向芋早已經把那些傳聞,一字一句都細細記住了。
第42章 秀椿 隱約飄散出一些沉香氣息
在其他人眼裡, 好像醉過一場清酒,向芋倒是變得坦然很多。
偶爾唐予池有意無意地談起靳浮白,她也暢所欲言。
沒隔幾天, 向芋和唐予池跟著唐父唐母, 一起去外省賞櫻花。
到目的地已經是夜裡,只能先找店住下。
再早起時,唐予池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問:“向芋,昨兒晚上你做了什麽不開心的夢?快, 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我嗎?”
向芋蹲在行李箱前, 拿出洗漱包和電動牙刷, 扭頭說,“我夢見靳浮白了, 怎麽了?”
唐予池的毛巾搭在脖子上,沉默良久:“你昨晚在夢裡好像難受得厲害, 你乾媽半夜起來看你,說你眉頭都是皺著的。”
“換你是我,你不哭嗎?而且我自己都沒發覺, 你說出來幹什麽?我還以為我做了個美夢。”
“自欺欺人。”
“我樂意,管得著麽?”
這段對話在她這兒,就算過了。
可唐予池一直到賞櫻花時都若有所思。
正好唐母催他, 問他到底什麽時候給她找個可愛的兒媳。
唐予池就跑來問她:“向芋, 你乾脆找個差不多喜歡的男人結婚算了,你這樣太辛苦,好歹找個人陪你,幫你分擔生活裡的不開心啊。”
這一年櫻花開得十分繁盛,景區有賣一種櫻花形狀的雪糕, 很多女孩子都站在櫻樹下,舉著雪糕拍照。
正逢皋月,晚春的風一吹,花瓣如雪,簌簌飄落。
風裡有歡聲笑語,樹下有攘攘人群。
雪糕的甜香傳過來,可心裡的某些思念啊,經久不衰,比這暖風更加悠悠。
向芋收回落在雪糕攤位上面的目光,在陽光明媚下搖頭。
鑽石耳釘折了陽光,細碎地閃著。
她只是笑了笑:“結什麽婚?難道會有男人同我結婚後,會允許我戴著靳浮白送我的戒指,然後每天惦記舊情人一百次?”
“一百次?有那麽誇張?”
“也許有的。”向芋笑著說。
“芋芋,予池,你們要不要雪糕,讓你乾爸給你們買?”
唐母穿著一身旗袍,笑著對他們招手,“我看那些年輕小孩兒,都拿著雪糕照相的。”
唐予池用胳膊肘撞一撞向芋:“雪糕,吃麽?你以前不最愛吃這些涼的?高中學校小超市賣的那個,四個圈?還是八個圈來著?我看你能吃一整盒。”
向芋想起什麽似的,搖搖頭:“還是不吃了。”
那陣子她非常平靜。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其實用她自己的方式,找過靳浮白了。
在和唐予池吃日料的隔天,向芋加班時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裡有工作人員很禮貌地說,屬於靳先生的房產要被收回,請她去把屬於她的東西帶走。
向芋放在靳浮白那裡的東西很少,自從靳浮白走後,她一次都沒去過。
屋子裡除了多出一層厚厚灰塵,幾乎和他們走時一模一樣,連靳浮白抽剩下的半盒煙,都還躺在床頭櫃上。
那輛車牌是44444的奔馳車鑰匙,也在。
忘了是什麽時候,靳浮白口頭說過要把車送給向芋,她當然不要。
可在那之後,他真就沒再開過。
向芋盯著車鑰匙,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把鑰匙拎起來,扭頭問工作人員:“車鑰匙,我可以帶走麽?”
“當然可以,向小姐。”
等向芋磨蹭著收拾好東西,再離開,已經是夜裡,小區裡萬籟俱寂。
她開著車子在靳浮白家小區亂晃,想要找一輛看著就很貴的倒霉車子。
其實她沒抱什麽希望,這小區住的人,非富即貴,車子都會停在自己家的車庫裡,很少有人把車停在小區地面上的。
轉到後面,還真看見一輛。
不是邁巴赫,好歹也是寶馬。
向芋確定車上沒人,深深吸氣,死死盯著那輛車,轟著油門。
你說你不在時,讓我別哭,說別人都哄不好我。
那我就不哭了。
可你總得讓我知道你是否安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隨便被什麽綠化帶裡的樹枝就給扎死了。
你說對嗎,靳浮白。
向芋閉著眼睛,猛地撞上去。
“轟隆”一聲巨響,像向芋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隨著慣性向前衝,又被安全帶和彈出來的安全氣囊猛地推拽回座椅裡。
樓上紛紛有人拉開窗子向下看。
她在撞擊中緩緩回神,感覺像被人打了一頓,脖子腦袋都疼,面前的寶馬側門已經被撞成殘破的大坑,靳浮白這輛車的車頭也破破爛爛。
車主估計是樓上看熱鬧的某位,耳鳴裡,向芋聽見有人先是“臥槽”一句,然後罵罵咧咧地摔上車門下樓。
那是一個卷發男人,穿著睡袍。
他開口就是擋不住的憤怒:“我車停這兒不動,你都撞上?就你這個殘疾樣兒你考什麽駕照?”
向芋解了安全帶下車,老老實實站在車邊,有種做壞事的心虛和完成計劃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