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以班級為一個小團體,在各個老師的帶領下,開始參觀生態公園。
因為時恆的特殊性,他被班主任特意安排在隊伍最前面。
班主任照顧其他學生的同時,還得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時恆,忙得不行。
好在時恆很乖巧,沒有亂跑,照顧起來還挺輕松的。唯一讓人感到不自在的是,這孩子總喜歡自言自語,經常對著空氣說話,就好像在他身邊跟著一個看不見的人。
趁著途中停下來休息的時候,班主任試著問道︰「時恆同學,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呀?」
時恆沒理他,低頭開拆一包薯片。
奇怪的是,他壓根就沒吃那包薯片,而是把它遞了出去。
「你吃。」
班主任受寵若驚︰「這是給我吃的嗎?」
他原本覺得這孩子太不合群了,性格有問題,沒想到這孩子居然主動他吃零食,他頓時就為自己的偏見感到羞愧,同時心里涌起強烈的感動。
誰知他的手才剛伸出去,就見時恆把薯片收了回去。
時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是給你吃的。」
班主任︰「……」
艾瑪,好扎心!
時恆微微側頭,似乎是在仔細傾听什麼。
過了片刻,他不甘不願地將薯片再次遞出去︰「老吃,你吃。」
班主任先是一驚,隨即面露喜色︰「這次真給我吃?你沒有再逗我?」
阮綿綿看著這位可憐的老師,滿心同情,再次貼在時恆耳邊說道︰「跟老師說聲辛苦了。」
時恆繃著一張漂亮的小臉,硬邦邦地吐出四個字︰「你辛苦了。」
班主任頓時就被感動壞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師一點都不辛苦,只要你們乖乖听話,好好學習,老師做什麼都不辛苦,」班主任將薯片推回去,「老師不餓,你快吃吧。」
此時正好有其他同學來找班主任,班主任轉身走了。
時恆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薯片,悶不吭聲。
阮綿綿察覺到他不高興了,試著問道︰「你在想什麼?」
時恆悶悶地說道︰「這薯片,是給你吃的。」
誰知道她不吃,還讓他把薯片送給別人吃,她拒絕了他的好意,這讓他不開心。
阮綿綿溫聲解釋︰「我沒有實體,你就算把零食給我,我也吃不了。老師一直在盡心盡力地照顧你,他是個好人,你請他吃零食,他會很高興的。」
「我不在乎,他高不高興,我就是想,給你吃。」
阮綿綿知道這孩子在某些方面極其固執,這個時候絕不能逆著來,必須要順毛捋。
她湊過去,用嘴唇踫了踫他的耳朵︰「我現在吃到了。」
時恆感覺到自己的耳朵有點涼,他立刻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對方給踫了下。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耳朵︰「你剛才,是在親我嗎?」
阮綿綿老臉一紅,你這孩子說話咋這麼直接呢?
她知道時恆是由忘川的靈魂碎片變成的,所以不怎麼在乎對方的年齡和身份,但事實上,時恆現在才八歲,是個不折不扣的未成年。
如果被人知道她親了個八歲的孩子,肯定要被人當成戀童癖,直接被送去派出所。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想想都可怕呢!
沒有得到回答,時恆非但沒有生氣,反倒高興了起來。
他又摸了下剛被親過的耳朵︰「能再親一下嗎?」
阮綿綿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老師在喊集合了。」
時恆不死心︰「只能親一下嗎?」
「你乖乖听話,以後再親。」
得到一張空頭支票,時恆心里仍是開心的,他背上書包,抱著拆開包裝的薯片回到學生隊伍中。
參觀到玫瑰園的時候,學生們被滿園盛開的玫瑰花給驚艷到了,爭先恐後地請老師幫忙拍照片。
班主任脖子上掛著相機,他把班上的同學們全都拍了照片,只有時恆沒有拍。
因為剛才被請吃薯片的事情,班主任現在對時恆這孩子除了責任之外,還多了幾分疼愛,他溫聲問道︰「時恆同學,你不要拍照片嗎?這里的景色很美,很適合拍照。」
時恆微微側頭,看向身邊的空氣。
「你想拍照嗎?」
班主任見狀,背後一涼,這孩子到底在跟誰說話?
听說小孩子眼楮干淨,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髒東西,時恆身邊不會跟著什麼髒東西吧?
很快班主任就把這個可怕的猜測給壓下去。
他可是人民教師!信奉的是唯物主義!什麼妖魔鬼怪的,全都是胡扯!
阮綿綿說好啊。
時恆立即跑到玫瑰花叢的前面,上半身微微傾斜,像是靠在了什麼人的身上。
班主任拍下這詭異的一幕。
他看著相機里面,這張奇怪的照片,越發覺得時恆這孩子有問題。
但思及時恆的家世背景,以及之前請他吃薯片時的乖巧貼心,讓他暫時壓下這股怪異的感覺,打算等回去之後,給時恆的家長打個電話,談一談時恆的事情。
拍完照的時恆沒有走,而是來到了班主任的面前。
「老師,照片可以,給我看看嗎?」
班主任不解,這孩子不是眼楮看不見嗎?
但因為怕傷到這孩子的自尊心,班主任沒有提這事兒,將相機遞了過去。
時恆看不到照片,但是阮綿綿能看得到,他問︰「拍的怎麼樣?」
班主任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立即回答︰「挺好的,你要不要再來幾張?可以換個角度和姿勢。」
阮綿綿說挺好看的。
時恆滿意了,他直接忽視掉班主任提的建議,又問︰「能把照片給我嗎?」
「等我回去洗出來再給你。」
「嗯。」
時恆默默記下這個事情,然後便走開了。
逛完了植物園,已經是十二點,老師們帶著學生們去提前訂好了的餐廳吃飯休息。
為了更好地照顧時恆這個眼楮看不到的學生,班主任特意把他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位置,其他學生都能自己夾菜吃飯,只有時恆不行。
班主任溫聲問道︰「我給你夾菜,好不好?」
時恆不吭聲。
班主任以為他怕不衛生,主動解釋道︰「我是用公筷給你家的菜,沒事的,可以吃。」
時恆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