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彥斐好奇得不行,他在裴世子這裏住了這麼久,裴世子給他禮物這是不是已經認可了自己這個兄弟?
想到這,謝彥斐迫不及待將東西接了過來,只是等打開,望著裏面的東西,他愣了下。
“這……”謝彥斐怔怔抬眼,他沒想到裴世子會送給他這個。
裴泓看不到,可眼底溫潤的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讓謝彥斐一時間有種錯覺,裴世子是能看到的,不僅如此,在世子的眼裏他真的如同他手裏的東西搬,這麼招人歡喜,只可惜……裴世子瞳仁裏倒映出的謝彥斐的模樣,讓他一激靈回到現實。
謝彥斐重新低頭去看他掌心裏的東西,那是一個木頭雕刻的小人,胖墩墩的,若是他自己這模樣肯定又醜又胖實,讓人看到就不想看到第二眼。
可這小人雖然胖墩墩的,卻因為裴世子沒見過他所以自帶了美化,小人敦實卻憨態可掬,腦袋大所以身材雖然胖墩墩的卻不明顯,反而有種招人的錯覺,小短手小短腳像模像樣站著,一隻手背在身後,另外一隻手拿著一把扇子,這讓他想起來在曲峰寺時自己的模樣。
只是臉上卻沒有五官。
謝彥斐好奇看過去:“沒臉誒?”不過偏偏即使沒有臉,一看就知道是他。
他沒想到裴世子送他的禮物竟然是這麼一個小人。
可明明知道裴世子是看不到的,但是謝彥斐瞧著這個小人,莫名有種這是出自裴世子之手,可裴世子眼睛看不到,想要雕刻出來,怕是……不容易吧?
謝彥斐更感動了。
裴泓也湊近了些,笑笑:“我雖然之前摸了一番,可到底不如眼見為實,怕若是雕刻上萬一不像反而這禮物送的不舒心。之前王爺問我若是有一天我能看到了,想做什麼,我想親眼瞧瞧王爺,再補全這張臉。”
謝彥斐眨眨眼,覺得眼睛有些酸,世子都這樣了還惦記著他,他攥緊了手裏的木人,眼睛亮晶晶的,等到時候說不定他毒解了,模樣也好看些了。他重重應了,忍不住翻來覆去的看,這是他在曲峰寺的形象,可他們晚上才到,世子一大早就給他了,莫不是昨晚上雕刻了一晚?
“世子啊,其實你沒必要如此,這得費很多時間吧?你是不是一夜沒睡?”為了送給他這麼一個禮物,世子要是一晚沒睡他得多愧疚啊。
裴泓搖搖頭:“王爺放心,很快的。我這幾年看不到也無事可做,就多了這麼一個愛好,若是王爺喜歡,以後我也可以多送王爺幾個。”
謝彥斐翻來覆去看著這小人,是真的歡喜。
歡喜的同時也忍不住手癢,他嘿嘿笑了聲,忍不住湊過去:“世子,你覺得我根骨如何?適不適合雕小人?”他說著,把小人小心翼翼放在石桌上,把自己的手塞進了裴世子的手裏。
之前都摸臉了,摸摸手謝彥斐更加沒任何想法,坦然得……讓剛把人放下出來的影青目瞪口呆。
若不是知道五皇子瞧著像是喜歡女子的,他都覺得五皇子是不是趁著主子眼睛不好占主子便宜。
裴泓也沒想到謝彥斐會想要學這個,他眼底的笑意更深,倒是像模像樣開始摸了起來,放入掌心的手指綿軟肉肉的,因為不容易摸到手骨,他反而能多摸一會兒。
謝彥斐就這麼乖巧地仰著腦袋一臉敬佩瞧著裴泓:世子可真厲害,連摸骨都會。
他生在醫藥世家,可只是半瓶子咣當。
邊瞧著裴世子的眼睛忍不住想到昨日在曲峰寺,本來想過去趁機說自己找到一個大師學到了給世子治療眼睛的事,結果遇到段氏搞事,只來得及把男主給救了,看樣子,他還得想辦法單獨找個藉口與世子分開一段時辰,到時候忽悠世子自己這段時間尋到了大師。
他琢磨了一下,覺得于相爺估計也等不及快要逼他從鎮國公府出來了,再待兩日,他就順勢回去,左右他還是有機會重新回來的。
再過沒多久就要到世子經歷第一次劫難打壓的時候,到時候他還要再過來一趟。
裴泓摸完了之後,放開謝彥斐的手:“王爺根骨好,肯定比我雕得好。”
謝彥斐壓根沒聽出來忽悠,畢竟這可是世子,怎麼可能會忽悠他呢?更何況,世子眼睛不好都能雕得這麼好,那得多有天分多厲害啊,他一臉喜色:“那不如世子先教我入門?”
裴泓倒是挺喜歡與謝彥斐待在一起,五皇子沒心機,給他的感覺很是純粹為他這個人好,他自然沒意見。
於是,影青一臉茫然瞧著五皇子就這麼攙扶著世子朝前院學刻小人去了。
他站在那裏反倒成了多餘的,可主子啊,屬下跟著你的時候你可不用攙扶的,走路都帶風,這會兒倒是需要扶著了?
謝彥斐這邊一臉喜色去同裴泓學雕刻去了,而另一邊大虞派過來追殺虞闌臻的十個人心情就不怎麼好了。
其中兩人守在山下一直沒走,他們除了瞧見五皇子坐著的轎子以及那些女眷離開,再也沒人下山。
可直到另外被帶走的八人回來守到半夜潛入曲峰寺中尋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沒能再找到人,只除了在後山的一處山洞裏找到些許血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痕跡,他們要尋的四殿下卻沒了。
十人為首的死士臉色黑沉:“你確定之後沒有人下山?”
那兩人單膝跪地:“屬下保證沒有,老大,是不是……之前你們被帶走的時候混在了那些離開的香客中離開了?”不怪這兩人這麼想,他們眼睛一直盯著,一個都沒放過,這絕對不是他們的失職。
為首的死士黑著臉,沒說話,大殿下讓他們來劫人,他們是拿了死命的,若是不能殺了四殿下,他們也不用回去了。
可人沒了,生死不知,這偌大的京城他們上哪兒去找去?更何況,這裏不是他們的地盤,萬一途中四殿下逃走離開大謝回到大虞皇宮稟告一切,不只是大殿下他們也活不成。
其中一個手下忍不住憤怒道:“該死的,這次要不是那兩個娘們搗亂,怎麼會出這種事?我們早就抓到四殿下帶回去交差了!”
為首的死士被這麼一提醒,想起來這大謝的五皇子那句連累了他們,眼神沉下來:“進城,壞了我們的好事,我們不好過活不成,她們也別想痛快!”本來只是懷疑,可途中那所謂的被欺負的姑娘自己跑了,能從那些人手裏跑掉,這可不是一般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啊。
於是,十個人拿著假的身份文書進了城,幾乎不用怎麼詢問,最近最熱門的大事,在坊間一聽,他們就聽到了想聽的。
十個人給了茶錢出來,為首的人一示意,立刻分開朝著那位外室的宅子而去。
謝彥斐這一天都在學刻小人,可瞧著在裴世子手裏輕巧的刻刀,到了他手裏,卻笨拙地甚至削不下一片木頭。
謝彥斐是那種越挫越勇的性子,擼了袖子開幹,可惜氣勢有了,最後刀子一劃,差點割到手,他嘶了聲,趕緊把刀子扔了。
裴泓也放下刀子,伸手摸向謝彥斐的手,“割到了?疼不疼?有沒有出血?”
謝彥斐看只是掉了一塊皮沒出血,搖頭:“沒出血,我躲得快,就是這小刀跟我有仇似的,怎麼到了你手裏這麼……聽話?”就跟能自己雕刻一樣,說往那裏就往哪里。
偏偏世子還看不到,這樣一對比……他怎麼覺得自己這眼神也不行。
裴泓無奈搖頭:“王爺要慢慢來,心急不行,我這是練了幾年才這般,不如我教王爺拿刀,先練姿勢好了。”
謝彥斐想想就答應了,看著裴世子手下惟妙惟肖的小人,他心癢又羡慕,想早點偷師成功。
於是,等影青上來送茶點的時候,就看到主子站在五皇子身後,俯下身,環過五皇子的脖頸探到身前,握著五皇子的手教下刀。
尤其是主子還看不到,五皇子時不時提醒位置。
偏偏還因為五皇子身板太占地方,主子幾乎整個胸膛都貼在了五皇子的後背上,這麼瞧著,就像是……
影青迅速搖搖頭把自己腦海裏恐怖的想法給甩掉,他真是最近魔怔了,不敢再亂看了,放下茶點也沒打擾就跑了。
裴泓是聽到動靜了,他依然像是沒聽到般認真教著,只是等影青離開後才抬頭看了眼,幽黑的鳳眸底有光一掠而過,卻隨後又垂下眼,繼續一板一眼教不怎麼開竅的五皇子。
謝彥斐學了一整日累得晚上躺下就睡了,等第二天醒來,從影青口中聽到昨晚段氏所住的外宅出事了。
謝彥斐從算計這兩撥人狗咬狗就想到了,聽到的時候還聽淡定:“出什麼事了?她宅子難道還被燒了不成?”
影青眼睛瞪大了:“王爺神機妙算!真的被燒了,聽說燒著的時候是半夜,四周的鄰居知曉的時候都燒起來了,可也有熱心人進去把人救了出來,只不過救出來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影青伸出兩根手指,心情極好,怪不得王爺說給主子出氣。
若是當時他們在曲峰寺指出那姑娘是編瞎話,頂多也就是那姑娘被關幾天,可段氏卻什麼事兒都沒有。
可如今這把火直接將熏暈的段氏救出來時,身邊還有一個姑娘,正是那個陷害公子的姑娘。
因為不知誰報了案,當時刑部的衙役也過來了,瞧了眼昏迷的段氏和那姑娘本來還沒怎麼著,那八個人就走了出來,像是認出這姑娘,立刻說要反告,說這姑娘冤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