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不打算生完孩子就去京城了?」
不想再跟他在自己的感情上繞,曾少卿挑眉又將話題帶了回去,雲寒和小七雖然都沒有說,但他知道,他們都很想念他,記得年節的時候,得知他懷孕了,小七還興奮得忘了禮數,差點衝撞了皇上,回去後首次被訓了一頓,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沒有給他送年禮來的原因,他的那個皇帝表哥啊,多疑又喜歡遷怒,那段時間雲寒和小七都過得戰戰兢兢的,直到他消氣,重臨福慶宮,他們才松了口氣。
「生完孩子至少要一兩個月調養身體吧,以前生小文他們的時候,我的身體沒有調養好,以至於現在不管怎麼吃怎麼補都這樣,這次我想趁機調養一下,反正晟睿剛打了勝仗,邊關也沒啥事兒,我們延遲兩個月回京城應該也沒問題吧。」
凌敬軒單手杵在石桌上托著頭,可以的話,他還真不太想去,常年跟人勾心鬥角,遲早會英年早逝,京城再繁華又如何,哪有鄉下來得悠閒自在?
「就因為打了勝仗,老九才會更忙,他要是滯留在這裡,宮裡那位恐怕就要發現孩子們的存在了,一道聖旨下來,你不想去也得去。」
這次老九立下的可是千百年來都不曾有誰立過的蓋世奇功,除了他,他手底下的一干將士全都要論功行賞,宮裡那位還等著他回去開慶功宴呢,到時候他這個主角不在怎麼成?老九就算不顧自己也要顧他手底下那些將士啊,沒有他們,哪來他的輝煌?
「我倒是忘了還有論功行賞這一出,呵呵……那就讓聖上下旨召他吧。」
凌敬軒就是標準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管你什麼皇帝不皇帝的,他大爺不想,誰都奈何不了他,天塔下都有他男人頂著呢,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得,我看大表哥這道聖旨不下都不成了,話說,你有沒有收到老九的書信?這勝仗都打了一兩個月了,俘獲的北蠻親王將軍也在陸續押往京城,可他一次都沒有自己上摺子,到底怎麼回事兒呢?」
曾少卿無奈的搖搖頭,神情倏然一斂,老九這次的行為太反常了,剛開始他還以為他是到這裡來了,如今看來,他應該還在邊關,那他為什麼不自己上摺子,不親自替邊關將士請功?「他沒自己上摺子?」
聞言,凌敬軒也忍不住詫異的挑眉,嚴晟睿一直沒有給他寫信,他還以為是打了勝仗之後,他忙不過來呢,沒想到……難不成他出什麼事了?思及此,臉色不由得暗下來,凌敬軒冷聲將嚴翼召喚了出來,見他的面色不好看,嚴翼大氣都不敢出一個,規規矩矩的單膝跪在他的面前。
「說,晟睿怎麼了?」
若真出了事,負責情報收集的嚴翼肯定知道,凌敬軒的表情籠罩著一層蕭殺,聲音好久都沒這麼冷寒了,嚴翼不禁一個激靈,稍作遲疑後才緩緩說道:「主子領兵折返的時候遇到了北蠻部落的一部殘兵,領兵的乃是北蠻驍勇善戰的龍邪王,主子不小心中了一箭,箭頭塗有劇毒,司將他帶回去後就全面封鎖了消息,召集全部的軍醫為主子解毒,可是軍醫們全都束手無策,最後還是你給主子的解毒丸和綠芝起了作用,主子怕你擔心,再三叮囑我們不准將這件事告訴你,軒主請放心,目前主子已經恢復了,不日就會從邊關趕回來。」
嚴翼儘可能小心的措詞,生怕會惹怒了他,他的表情,連他都倍感壓力。
「是嗎?你可以下去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凌敬軒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出奇的平靜,平靜得讓人膽破心驚,嚴翼小心翼翼的抬首看看他,忙不迭的雙膝跪下:「屬下該死,請軒主責罰!」
他的反應太反常了,不但沒讓他放心,反而讓他更加的提心吊膽。
「不,你沒有錯,你效忠你的主子,何錯之有?滾吧,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或許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吧,他竟然大意的忘記了,嚴翼是晟睿的人,不是他的,以至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都敢一絲不漏的瞞著他,若不是他準備充分,什麼藥都給晟睿備了一份,他們是不是就天人永隔了?而他卻有可能連他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他這知道這事兒不關他們的事兒,也知道晟睿是為了他好,可他心裡就是很不舒服,這種全世界好像都知道,唯獨他被瞞在谷裡的事情讓他倍感不爽,今日如果不是曾少卿突然到訪,突然說到這事兒,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他的男人曾經歷過生死一瞬。
「軒主是!」嚴翼反射性的抬頭,在看到他臉上的冰霜時默默的起身離開,臨走前不忘丟給曾少卿一個求助的眼神,王妃就要生了,可不能在這節骨眼兒上氣壞身子啊。
「我說你也太過了吧,老九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不是懷著孩子嘛,萬一擔心過頭,出了什麼事怎麼辦?而且,以你的性格,要知道老九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指不定會不管不顧的跑去邊關呢。」
小心的看看他,曾少卿試探性的安撫道,他是真沒想到老九居然受傷了,而且連他都瞞著,不然也不至於捅了馬蜂窩啊。
凌敬軒淡淡的掃他一眼,並沒有出聲搭理他,只是閉上眼狠狠的深呼吸幾口氣,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所有的情緒都藏進了內心最深處,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樣?嚴晟睿不在身邊,他也沒地方撒氣,這次的事情倒讓他看清楚了,無論如何,他都要培養一批自己的死士才行。
看到這裡,曾少卿不禁暗暗吃驚,難怪老九會對他死心塌地的,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相信,一個人的情緒可以隱藏得如此快速徹底,才眨眼的功夫,他就恢復笑意盈盈的狀態了,彷彿剛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他對自我情緒的管理無疑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
「可惜你來得太早了,你要是晚兩個月來,說不定可以嘗嘗我釀製的高粱酒呢,不過這次我釀了兩萬壇葡萄酒,再過個十來天就可以開封了,你要是有興趣,等好了我讓人直接給你送去京城,價錢還是按去年的算。」
傾身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凌敬軒微笑著道,不久前的那點不爽全部沉澱了,找不到絲毫的痕跡。
「嗯?兩萬壇?」曾少卿一怔,隨即忍不住驚呼,狐狸眼陡然圓瞪,他確定他說的是兩萬,不是兩萬或兩百……
「高粱酒又是什麼?」
難道是什麼新鮮玩意兒?聽說他種了幾萬畝高粱,難不成全部被他給釀成酒了?那是多少數量啊?他是想成為大青朝最大的酒商?奶奶的,不能想,一想連他都覺得非常恐怖。
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凌敬軒慵懶的掀動嘴皮子:「高粱酒,顧名思義,就是高粱釀製的酒嘛,上個月下旬高粱收穫的時候我就開始釀製了,不過糧食釀造的酒必須要秘藏兩到三個月才能開封,最早八月底你才能嘗到味道。」
「我能問問,你收穫了多少高粱,能釀製多少高粱酒不?」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曾少卿儘可能的命令自己冷靜,凌敬軒想了想隨口道:「畝產大概在五百斤左右吧,兩斤高粱一斤酒,你自己算吧。」
這次的高粱產量還算不錯,因為他中途用了月牙泉水混在溪水裡澆灌,高粱的質量也很好,兩斤釀製一斤五十五度的白酒基本問題不大,雖然跟現代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不過也足夠了,畢竟這裡什麼都落後,能達到這個產量和質量,已經非常不錯了。
「額……你想一舉成為大青朝最大的酒商?」
這一次,曾少卿不止是抽,已經徹底的黑了,一畝五百斤高粱,兩百五十斤高粱酒,十畝就是五千斤……五萬畝……好吧,他都不敢往下算了,這個數量未免也太恐怖了一點吧?難怪他來的時候看到外面佔地幾十畝的廠房都塞滿了東西,估計全是高粱吧?
「差不多吧,這只是我娘家的生意,我自己的生意還沒開始呢,你來得正好,你看回去後能不能在京城幫我搞塊大點的地皮?繁華地段的話最少要一畝左右吧,偏遠點要三畝以上,順便幫我帶信給雲寒,就說我們合資的寒凌書院已經差不多成熟了,讓他記得在皇帝的面前吹吹風,爭取跟皇上合作,由我們出資管理,朝廷推舉師資任教,如此一來,我的壓力會輕一些,雲寒的威望也會更高,同時皇帝也能放心。」
在凌家村的所有生意,除了百韻閣,其他的他都不打算帶走,以後全部都交給敬鵬和敬翰和趙韓夫夫,他有他自己事情的要做,這事兒等嚴晟睿回來後他也會跟他說清楚,一來他需要如此巨大的後盾,二來,他以後恐怕也是沒時間管理那些了,好在趙韓夫夫都是能幹的,敬鵬就更不用說了,有他們在,他是一點都不擔心。
「買地幹嘛?京城可不比鄉下,繁華地段不可能有空地,連出售宅子鋪面的都很少,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在東城倒有兩個鋪面,若是不夠,我可以回去跟我娘商量一下,她手裡有半條街的嫁妝鋪子,不過價錢恐怕有點貴就是了,京城可是寸土寸金的,別說幾千兩,幾萬兩都幹不了什麼大事。」
一般女人的嫁妝鋪子就是她一輩子的依靠,也是私房小金庫的收入來源之一,看來曾少卿是當真拿他當朋友看了,不然肯定不會主動攬過這事兒,就算是他的親娘,想要買下她手裡的嫁妝鋪子恐怕也不容易吧?特別,人家還是不缺錢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