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東城門外,一匹駿馬飛速駛近,城門上的士兵遠遠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趴在城牆上朝著下面大喊:「晟親王回京,速速讓路!」
一聽是晟親王,早就收到風聲的守城兵迅速拉開路障,不忘盡速清除排隊準備進城的百姓,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見一匹漆黑的駿馬呼嘯而過,眨眼間就衝進了城門,與此同時,城內不斷響起百姓被驚擾的尖叫聲,等他們反應過來看準備開罵,一人一馬早就消失在視線裡了。
與此同時,朝堂上,面對張海天的指責,凌敬軒不動聲色,高坐在龍椅上的嚴晟智看他一副不痛不癢,成竹在胸的模樣,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好半天才沉聲點名:「晟親王妃,張愛卿說你和世子帶人打入張府,濫殺無辜,還害死了老夫人,可有此事?」
當了十年皇帝,嚴晟智從沒想此刻一樣想要衝動的罷朝,凌敬軒明擺著來者不善,張海天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一定能扳倒他,搞得他也跟著為難,若凌敬軒有說法有證據還好說,要是沒證據,他是該處罰他呢?還是該包庇他?前者固然容易,可要是老九一回來,估計他這個皇帝的日子都不好過,後者嘛,人家張府的老夫人都死了,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包庇得太明顯不是?還有淑妃和老三那裡也不好交代,真是個難題啊,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呢?若是讓人知道嚴晟智心裡的想法,恐怕不少文武大臣都要吐血吧?特別是那些想藉機扳倒凌敬軒的人。
「皇上這是拿敬軒當犯人了嗎?」
始終不曾說話的凌敬軒慢慢走了出去,抬首毫不畏懼的望著上面的嚴晟智,後者嘴角一抽:「朕沒有拿誰當犯人,只不過是先瞭解一下情況。」
他沒看錯了的話,剛才凌敬軒眼底閃過的光芒是在威脅他?在這個朝堂上,除了老九,還沒人敢這樣對他,此時此刻,他終於有點明白老九為何會選擇他了,丫簡直就跟老九一樣霸道蠻橫,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跟老九一樣有實力了。
「是嗎?敬軒就暫且相信吧。」
什麼叫你暫且相信?以皇帝為首的所有人不由得腹誹,不過,凌敬軒的聲音緊接著又響了起來:「對於張大人的指責,我有兩點要說明,第一,我又不是瘋子,怎麼可能無緣無故打入張府?京城世家貴族那麼多,我為何沒打入別人的家裡?這事兒的緣由來自我的小兒子凌郡王,前日在威遠侯府的事情陛下和各位都知道,我因為嘯青世子而不得不留宿威遠侯府,而在我去威遠侯府賀壽之前,念及奶娘一直沒有回過家,就打發她回去看看家人,可昨日我們回去之後,小兒子吃了奶娘的奶不到晚上就哭鬧起來,經過我的診治,確認孩子是中毒了,後來我在王府裡層層盤查,終於找出了原因,原來是有人趁奶娘回去的時候給她送了一盅毒雞湯,還是以我的名義送的,而且送的人也是近身伺候的小丫頭,孩子會中毒就是因為吃了奶娘的奶,毒素經由奶水進入他的身體,那是一種對大人來說沒多大傷害,對小嬰兒卻致命的毒,好在孩子平時不吵不鬧,非常乖巧,昨日突然的哭鬧才引起了我們的注意,若孩子平時就是哭鬧的主兒,恐怕我們就忽略了,再讓他多吃幾次奶娘的奶水,指不定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沒了。」
說到這裡,凌敬軒停下來歇口氣後才繼續說道:「至於為什麼會讓我鎖定張府,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不習慣那些大家族一個人住一座院子的奢華作風,我們一家人全都住在正院裡,下人也都聚集在正院,王爺撥給我的影衛自然全部聚集在正院,說來也巧合,當初我初到王府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當天下午和晚上就有不少府裡的下人偷偷出府,他們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我全部都讓影衛記錄在案,所以各家各戶安排在王府的眼線我都有記載,正式入住王府後,我並沒有趕走他們,而是讓他們去別的院子打雜,暗地裡再讓人注意他們的行蹤,至於正院,除了我自己帶來的人和新買的人,還留下少數看起來老實勤快的下人,當然,留下來的不見得就是值得信奈的,拜影衛都集中在正院所賜,他們正好可以盯緊那些人,每天就算他們去入廁幾次,都會被影衛記錄在案,那個送毒雞湯的小丫頭也不列外,雖然她已經不在了,我依舊可以根據影衛的記載找出平時她都跟什麼人接觸等線索,要知道,她是正院服侍的人,不可能經常出府,府裡肯定有他的同黨,而追查的結果就是,府裡除了她,居然還有五個粗使下人都是她的同夥,其中一人藐視我已經被處決了,還剩下四個人,我手上不但有他們平日出入張府的記錄,還有他們供認不諱的口供,四人全部都已經承認,是張大人派他們潛入王府的,其中一人更揚言,不能留下晟親王的子嗣,他的任務就是找機會跟那個消失的小丫頭一起弄死我所有的兒子,如此,皇上和眾位大臣應該知道我為何會鬧上張府吧?換了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如果你能說遇到這種事情還能冷靜,那本妃就承認自己的錯誤,前提是,先讓本妃一個個毒死你們的兒子!」
說到最後,凌敬軒的雙眼迸射出懾人的光芒,一句話就堵了所有有可能幫張海天說話的人的嘴,不用懷疑,誰敢幫張海天,以他昨晚的瘋狂,說不定真的有可能一把毒毒殺了他們的子嗣,這些人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子嗣來開玩笑。
張海天一屁股坐倒在地,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農夫的佈局居然會那麼長遠,從他進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撒下了一張大網,他們安排在王府的眼線等於成了他掐死他們的死穴,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馬上就能根據記載找出他們,而且是證據確鑿的找出他們,太可怕了,這個農夫簡直太可怕了。
看到這種情形,三皇子臉都黑了,原本打算好要幫他說的好話也全部卡在了喉嚨深處,貿貿然的站出去,說不定連他都要捲入其中。
「碰!」
「張海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端端的安排那麼多人進晟親王府幹什麼?想造反嗎?」
嚴晟智猛的一巴掌拍在龍椅扶手上,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氣惱張海天還是堵凌敬軒的嘴,要知道,他也安排了人進王府啊,現在那些人不但廢了,還很有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別人的把柄,該死的,凌敬軒的心眼兒怎麼這麼多?
「不,皇上,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張海天嚇得瑟瑟發抖,這種事都是心照不宣的,每家每戶都有別人安插的眼線啊,他要怎麼解釋?
「只是什麼?朕看你是想找死了,來人啊,給朕去了他的頂戴,將他打入天牢。」
有些事是不適合攤在陽光下的,未免凌敬軒扯出更多的事情來,嚴晟智果斷決定先下手為強,可,凌敬軒會讓他那麼做嗎?
「且慢!」
就在殿外侍衛準備進來的時候,凌敬軒揚手阻止了,確定那些殿前侍衛暫時不會行動後,迎著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凌敬軒抬首看著上面的嚴晟智:「皇上請慢,敬軒還有問題沒弄明白,再說了,皇上只聽了我的口述,連證據都沒看就判決張大人,豈不是太武斷了?萬一一切都是我捏造的呢?要死也得讓張大人做個明白鬼不是?」
一番話就像是在幫張海天說情一樣,眾人越發的鬧不懂他到底想幹嘛了,不過嚴晟智直覺反應他絕對沒安好心,可……
「對,陛下,晟親王妃說得頭頭是道,可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他的隨口胡謅,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偏偏張海天就像是抓住了浮木一樣,竟順著凌敬軒的話說了出來,嚴晟智當即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特別是看到凌敬軒嘴角的那抹嘲諷時,不過可惜的是,這一次凌敬軒沒給他先下手為強的機會,順勢從袖袋裡摸出一本小冊子和幾張摺疊好的宣紙:「這就是證據,請陛下過目」
形勢的發展越發得撲朔迷離,所有人都一腦門兒的疑惑,在嚴晟智的默認下,張德子接過他手上的東西遞上去,而凌敬軒絲毫沒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反身走到張海天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本妃很奇怪,王爺有沒有子嗣,跟你張大人有何關係?為何你會下令讓人弄死王爺的兒子?昨晚見到三皇子,聽三皇子說張家是他的外家時,本妃一度以為你是為了三皇子才這樣做的,可後來本妃想想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素來帝位的接替都是子承父業,除非皇帝沒兒子,皇位才有可能落在我家王爺的身上,但事實卻是,皇兄足足有十個兒子,本妃不管怎麼看,皇位都跟我們沒關係,那張大人到底跟我們家王爺有多大仇多大怨?為何非要讓他斷子絕孫?本妃真的很疑惑。」
這種事明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可凌敬軒卻故意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擺明了想拉更多的人下水,也是借此警告其他的人,想要招惹他們之前,先想想能否承受他的報復,張海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
「本王也想知道,張海天你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動本王的兒子!」
張海天無疑又遲疑了,可一道比凌敬軒更狂霸,甚至是讓人膽顫心驚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轉向外面,只見嚴晟睿一身平常的裝扮,攜帶著渾身戾氣威武不凡的走了進來,張海天嚇得沒當場暈過去,文武大臣心裡全都暗暗慶幸他們幸好沒有捲入其中,連正在看證據的嚴晟智都忍不住一抖,該死的,這個混蛋回來得也太湊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