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車簾子掀得很開,像是特意掀開讓原主也看一樣——她確實是故意的,因為外面那個書生收買了她,讓她在原主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好讓原主注意到落魄書生。
“把車簾放下!”藺時初冷漠地說。
“什麽?小姐,你不想看看外面了嗎?現在夫人不在,你可以偷偷地看嘛!”清雨以為藺時初是怕被母親責怪,便這麽自以為是地勸說道。
藺時初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我說,讓你把車簾放下,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清雨一怔,她還從來沒見過藺時初對她臉色這麽不好的時候,原主一向溫柔和善,對身邊的丫鬟就跟姐妹似的,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這不就慣得這些丫鬟忘了身份地位,蹬鼻子上臉了嗎?現在都能為了錢出賣她了。
原主的個性太溫柔了,清雨對她的一反常態並不以為然,只是愣了一下就繼續自己的“任務”了,她嬉笑道:“哎呀,小姐,不要生氣嘛!我知道你最心軟了,那個書生的銀子被搶走了,這麽可憐,小姐要不要幫幫他啊,結個善緣也好嘛,說不定他以後可能中舉當官老爺了呢?”
清雨仗著原主單純以及對她這個心腹丫鬟的信任,幾乎是明晃晃地要藺時初資助那個書生了。
那書生就是方予安,一個處心積慮想攀上原主這個財主千金的窮秀才。
在原來的命運軌跡裡,方予安確實在這次早有預謀的算計中結識了原主。原主聽了清雨的話,下了馬車好心“借”了錢財給方予安。
原主本來並沒有就此對方予安生出什麽心思,畢竟只是萍水相逢,但方予安早就盯中了她這條大魚,怎麽可能沒有下一步動作呢?
於是在吃裡扒外的丫鬟清雨的泄密下,原主三番四次跟方予安“偶遇”,方予安每次都用盡了手段表現自己的風度、才華,又表現得對原主暗自傾心的模樣,而且清雨還經常旁敲側擊的暗示方予安是個才華橫溢、前程遠大的青年才俊,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選,於是已經到了適婚年齡的原主自然漸漸地對方予安上了心。
等時間一到,清雨便開始在原主的母親面前明裡暗裡地表現出“小姐有了心上人”的樣子,引得原主母親去調查,這一查就查到了方予安頭上。
方予安確實長得一表人才,還考上了秀才,據說很有才華,中舉只是時間的問題,他偽裝得太好了,雖然沒有家世,還很貧窮,但他風度翩翩,為人和善,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原主母親調查到方予安似乎也喜歡自己的女兒,那不就是兩廂情願、皆大歡喜嗎?而且方予安父母都過世了,家中已經沒有了親人,而她家只有一個如珍視寶養大的女兒,要是嫁給了方予安,就不用受婆婆磋磨了,這很好。
於是原主母親跟方予安暗示了一番,方予安立馬欣喜如狂地答應跟藺家結親,成了藺時初的未婚夫,就等考中進士後成親了。
成了藺家未來女婿的方予安終於不用為銀子的事發愁了,他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準備科舉考試。
他還是有些才華的,苦學三年真的考中了舉人,然後又一鼓作氣中了進士,意氣風發。
如果到這裡,他如約娶了原主,那也算一段佳話,但很不幸,他被皇帝看中了,皇帝給他跟六公主賜了婚。
方予安“大驚失色”地連忙婉拒了,說自己在家鄉已經有了未婚妻,不能違約娶公主。
但皇帝賜下的親事哪裡是能說拒就拒的?但藺家又確實供方予安讀書,對他有恩,所以皇帝就大手一揮,說讓他連同未婚妻一起娶了,但公主為尊,是正妻,只能委屈他的未婚妻當平妻了。
方予安“推辭不得”,隻好答應。
誰不誇他一句對未婚妻有情有義?沒有功成名就就拋棄未婚妻,而是“情深義重”地讓未婚妻跟公主平起平坐。
但他真的不能拒絕嗎?如果他的態度很堅決,難道皇帝還真的會強逼他娶自己的女兒?人家皇帝的女兒根本不愁沒人娶,說到底只是方予安自己擔心拒婚會影響他的前途,所以只是稍微提一提就妥協了。
而且如果真的無法拒絕當駙馬,那他難道不能跟藺時初退親?退親雖然會損害藺時初的名譽,讓她婚事艱難,但只要過一兩年,大家就會慢慢淡忘,以藺家的財產,原主在家鄉找一位門當戶對的男子成親並不難。
可方予安為了自己的名聲,又或者舍不得藺家龐大的財產,才非要娶了原主當平妻,這樣看似很公平,對原主仁至義盡。
但原主只是一個財主千金,家裡只有錢,六公主卻是金枝玉葉,身份地位能把原主壓得死死的,原主當了平妻真的有好日子過?
六公主會願意跟別人分享丈夫?那自然不願意, 所以原主當了方予安的平妻僅僅一年,就“身體虛弱”去世了。
原主一死,原主父母也傷心而逝,於是藺家龐大的財產名正言順地落到了方予安的手裡。
此時正是原主悲劇的起點,藺時初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轍,因此聽到清雨的話後,她皮笑肉不笑地對清雨說:“你既然這麽關心他,相信他前途無限,那你下去幫他吧。”
清雨這個丫鬟上輩子可不就隨著原主嫁給了方予安,最後當上了姨娘?因為她地位卑微,根本不被六公主放在眼裡,居然平平安安地生下了一個兒子,還能平安終老,真是令人為原主感到不平啊。
“小姐你開玩笑吧?我哪裡有錢幫他啊,我這不是覺得小姐剛從大聖寺拜佛回來,做點好事更能表現小姐的慈悲之心麽?”清雨巧舌如簧。
藺時初似笑非笑,清雨為了讓自己跟方予安扯上關系真是夠拚的,但自己偏偏不想如她的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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