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叔之事,素來他自己做主,除了我父親知曉,旁人從不說的。”
邱氏深表遺憾:“也是,令叔是個主意大的。”
不鹹不淡,不緊不慢的聊著,眼看終於要到主殿殿門,忽的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還伴有一些粗魯的驅趕聲。
只見一群惡聲惡氣的家丁從後面開始驅趕排隊的人群,氣焰囂張,讓人們退到一旁:
“都讓開都讓開,我們公子要過去。”
這麽明顯的插隊行為,果斷引起公憤,然而人們的指責聲卻沒有讓那些家丁們收起囂張言行,反而一窩蜂的湧上那些指責的人,將那些人推搡著出列,搶佔人家的位置。
來拜佛的一般都是老弱婦孺,沒幾個敢真的反抗,於是不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家丁就成功了,把老實排隊的人趕到一旁,中間讓出一條寬敞的道路,片刻後,就見幾個穿著精美服飾的公子小姐款款走來。
“什麽人啊!來拜佛還搶佔位置,怎麽不去搶著投胎呢。”
人群中發出不滿的聲音,那些公子小姐中有一位容貌端正的小姐似乎有些退縮,只見她與身旁的小姐說了句什麽,一個長臉矮壯的公子就連連擺手,看口型像是在說‘沒事’‘我常這般’等等,說著話,還一個勁往容貌端正的小姐身邊湊。
那小姐明顯不喜他靠近,轉身便要走,卻被身旁的女子拉住胳膊,好言相勸一番,那女子把矮壯男子一把推開,挽著容貌端正的小姐往主殿走去。
賀平樂原以為是遇到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沒先到卻看見了沈馨雅,見她眉頭緊促,面色不安,目光四處搜索,像是在找著什麽。
忽然,沈馨雅在人群中匆匆瞧見了掀開帷帽的賀平樂,一瞬間情緒有些複雜,但形勢緊急,不容她糾結,便試著向賀平樂遞去一抹求助的眼神。
原本還想用口型與她說句話,可她身邊的兩個男女催促的很,讓沈馨雅根本沒來得及對賀平樂說什麽就被拉進了主殿。
“沈馨雅是越發不知分寸了,連那種貨色都能近身。”秦照感慨說。
賀平樂覺得沈馨雅的表情不對,轉而問秦照:
“秦公子,那兩個與沈小姐一起的人是什麽來頭?”
秦照本就在找機會親近她,聽她問趕緊知無不言:
“女的我不認識,但那男的是魯國公府大公子潘涼,出了名的酒色之徒,紈絝子弟,雖未娶妻,但光是我知道的外室就有三個之多。”
“這樣的人,沈馨雅怎會與他一道?”賀平樂納悶自言自語。
秦照說:“沈馨雅是個假菩薩,跟這樣的人一道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賀平樂從秦照話中聽出了對沈馨雅的不滿,好奇問他:
“你為何說沈小姐是假菩薩?”
秦照攤手:“她本來就是。這京城中想仿著徐大小姐的賢良路數走的人不在少數,她也不例外,可徐大小姐是真賢良,真的收留難民,出錢出人出糧,時不時的還親自去辦義診。”
邱氏明白秦照的意思:
“這些事情說起來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可就不容易了。照貓畫虎,最多仿三分。”
秦照應聲:
“老夫人說的沒錯,沈馨雅就是仿照個樣子,隨便找幾個人,在不痛不癢的地方搭幾個台子,施點稀粥裝模作樣,遇到真上來討飯討藥的,逼得急了,便叫人趕走,算哪門子的賢良。”
賀平樂沒親眼看見,暫時不對此做評價,她繼續回想沈馨雅先前看她的眼神,總覺得她好像有話說。
魯國公府的家丁們見自家少爺小姐已經進殿,便不再攔著殿外的百姓,他們離開後,百姓們才自覺按照先前的位置重新列隊。
白馬寺的僧人遇見橫的香客也不敢阻止,隻得在事後給後面的香客們發點香火,安撫一下。
賀平樂越想越不對勁,把剛拿到手裡的香往邱氏手裡一塞,自己轉身就走,無論邱氏怎麽喚都喚不回來。
正焦急著,秦照反應迅速,主動請纓:
“老夫人莫急,我跟去看看,保證將她平平安安帶回來。”
說完,秦照把自己的香遞到護衛手中,跟著賀平樂去,邱氏那個沒喊住,這個沒攔住,沒辦法,只能讓碧溪和碧池也跟過去,別出什麽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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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樂攔住個小沙彌問話,小沙彌說主殿拜佛後不能回頭,只能繼續往裡走,經過三座佛殿後,才能折返或者通往後山禪房。
謝過小沙彌,賀平樂往後殿尋去,秦照和兩個丫鬟跟在賀平樂身後,秦照問她:
“你在找什麽?”
賀平樂說:“找沈小姐。我覺得她剛才好像有話跟我說。”
秦照無奈失笑:“我還當你要找誰。你與她不是素來不和,她能有什麽話與你說?”
賀平樂堅持:“這回不一樣。我還是找到她,當面問清楚比較好。”
“行吧。我陪你找。”
秦照覺得,只要給機會和平樂相處,就算讓他去撿糞球他也甘願。
故意與賀平樂並肩而行,盡管對方的視線並不落在他身上,但並不妨礙秦照找她說話。
“平樂,咱倆也算不打不相識吧?”秦照問。
賀平樂一邊搜索沈馨雅的身影,一邊隨口回道:“嗯。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