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搖頭表示:“不,不管您是什麽身份,您都是小人的爺爺。”
老管家不與他爭辯,說:
“你先前說此案無需當正經案件對待,我覺得不妥,既然有人證物證,並有確實傷害,如何能不立案?既已立案,便自有律法判決,你這局外人就不便摻和了吧。”
李順聽出老管家的意思,就是讓他別管了。
“可是爺爺,公主殿下她……淑妃娘娘那裡,怕是難交代。”
老管家徑直道:
“有什麽難交代的?若淑妃娘娘有意見,你叫她來找王爺便是。”
秦硯眉心一動,扭頭看了一眼老管家,老管家面不改色心不跳,絲毫沒有不該為主攬事的自覺。
話說到這份上,李順總算明白,康平王此番前來並非為了公主殿下,他縱然行事高調,卻還沒有與康平王當面起爭執的勇氣,乾爺爺也開了口,他還能怎麽辦?
“是,聽爺爺和王爺的。”
李順起身後規規矩矩退到一旁,不論三夫人余氏如何暗示他,他也再不上線,使得余氏一行痛失一員‘猛將’。
余氏扭頭看了一圈自己的隊友,發現他們全都失去鬥志,恨鐵不成鋼後,余氏孤身上陣,繼續糾纏:
“賀小姐傷了公主殿下,自有淑妃娘娘計較,但我家小姐也不能隨隨便便叫人欺負了去。”
賀嘯天懟道:“難道我閨女就能任人欺負?”
孫屏州頭上的冷汗擦都來不及,如今他就像被架在火上熏烤,又嗆又熱,偏又想不出讓兩邊都滿意的應對法子。
兩邊形勢僵持不下時,秦硯又開口問道:
“孫大人,這案子你還判不下來嗎?”
孫屏州欲哭無淚,這三火烹熬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余氏心裡也有算計,她之所以頂著壓力繼續糾纏,是因為今日眾姑娘都是在她沈家的聚會中出事的,此時若不爭出個對自己有力的對錯,將來等其他人回過神倆,只怕都要記恨沈家。
而她管著沈家後宅諸事,少不得要擔責任,與其之後被人怪罪,不如現在放手一搏。
思及此,余氏把心一橫,對秦硯率先發難:
“王爺這般著急催促孫大人判案,不會是想偏袒賀小姐吧?”
這個問題過後,大堂之上鴉雀無聲。
秦硯的目光鎖定余氏,余氏莫名心慌,只聽秦硯冷道:
“本王只是不想浪費時間。”
說完之後,秦硯頓了頓,而後追加:
“不過,沈三夫人有一點說得不錯,本王是要偏袒賀小姐的。”
大堂中人人驚詫,那一臉瞪大了眼睛吃瓜的表情,仿佛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不過對余氏而言,秦硯的這個回答正中她下懷,曖昧笑道:
“王爺還真是快人快語,卻不知您與那賀小姐是何關系,竟叫您袒護至此。”
賀嘯天也在旁邊乾著急,本來王爺來助陣是好事,可事關女兒的名節問題,要是給人故意引到溝裡去,就得不償失了。
後堂的姑娘們也紛紛向賀平樂遞去目光,福鑫公主離得最近,一張臉幾乎要貼上賀平樂的,震驚問她:
“你和我皇叔……是那種關系?你多大,我皇叔喜歡這麽幼齒的?”
賀平樂一隻手拍在福鑫公主臉上,把她從眼前推開,警告道:
“你的思想很危險,請停止你的想象。”
福鑫公主給人拍臉推開也不生氣,繼續用驚愕萬分的目光盯著賀平樂,不時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我徒弟,有問題嗎?”
秦硯擲地有聲的反問讓賀嘯天和賀平樂同時松了口氣。
“徒弟?”福鑫公主的曖昧神情僵在臉上,無趣道:“切~~”
竟然只是徒弟!
她還以為今天聽到了皇叔的大八卦呢,想著回宮以後跟父皇分享來著。
余氏更沒想到會得出這個答案,腹中打好的草稿無用武之地,直接詞窮語塞,眾人了然之余也納悶,康平王什麽時候收了個徒弟?
孫屏州一番審時度勢,終於看見燈塔,確定了前進方向。
今天這件案子其實並不難判,難的是讓各方不記恨他這個判案者,原先他就打算讓他們先吵,誰吵贏了他向著誰判,可眼看著他們一碼加一碼,宣寧候一家戰九家的氣勢被減弱他才猶豫的。
如今有了康平王的準話,一個宣寧候再加一個康平王,足以讓他秉公判案。
“本府宣判,今日船塢碼頭撞船之事,起因由沈家租賃船隻無故撞向賀家租賃小船,罪責當是沈家,本府責令所有賠償事宜,由沈家承擔。”
有人不服:“可我們家小姐也落水了呀,這事兒該怎麽判?”
賀嘯天反駁:“就你家落水了不成?”
孫屏州一鼓作氣道:
“雙方雖皆有損傷,但事情是沈家方面主動挑起,與賀家無關,反倒沈家需得向賀家賠禮道歉,本府宣判結束,此案了結,無需再議。”
驚堂木響起,審案就此結束。
孫屏州結案之後,就迅速屏退大堂上的無關人等,讓各家去後堂把自家小姐領回家去。
徐佳倩裹著披風走向賀平樂,主動告辭:
“賀小姐,今日之事我向你道歉,我們不該一時興起作弄你,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