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院中傳來一聲詢問:“誰啊?”
賀嘯天衝門內喊道:“是我,老賀!建功兄弟在家嗎?”
院門很快就打開,一個老仆迎出門外,對賀嘯天參見:“不知侯爺駕到,有失遠迎。”
賀嘯天將老仆扶起,問:“建功在家嗎?我找他來喝酒。”
“在呢,剛說在家裡悶得慌,鬧著要出去呢。侯爺來得可真是時候。”老仆回道,見賀嘯天手裡牽著個小姑娘,不禁問道:“喲,這位小姐不會就是侯爺……”
賀嘯天把女兒拉到身邊,親親熱熱的介紹:
“我閨女!”
老仆顯然知道賀嘯天的情況,聞言立刻明白,與賀平樂躬身行禮:“參見小姐。”
“老人家不必多禮,我在家無事,纏著父親出門,叨擾了。”
無論什麽時候,禮貌的孩子都討人喜歡,老仆喜笑顏開的把他們父女迎進門,接過賀嘯天手中的酒壇和吃食,將他們引入院中。
一個臉上纏著繃帶的漢子從門內走出,他妻子追著出來給他整理了下衣領,隔空對賀嘯天父女點頭一禮,便羞怯的回屋去了,院西的廚房上冒著炊煙,外牆掛著幾張獵弓,東邊的屋子有稚童的讀書聲,總的來說,這戶有粗使婆,有仆人,是個殷實人家。
“來就來,還帶什麽東西,我這裡還能少了你的酒喝不成?”薑建功見到賀嘯天打趣道。
賀嘯天不甘示弱回懟:
“那說不準!萬一你給我喝白水怎麽辦?”
“哈哈哈哈哈。”
兩人你推我讓耍了兩個花招,年輕時在一處打過仗,戰場上養出來的過命交情,不在乎身份地位,兀自憑真性情交往,直來直去。
“這是薑世叔,叫人。”賀嘯天對女兒說。
賀平樂大大方方的喚道:“薑世叔好。”
薑建功得知賀平樂身份,特地叫妻子包了個紅封給賀平樂,賀平樂問過賀嘯天之後才敢收下,乖乖巧巧的道謝。
賀平樂隨父親在茶桌旁坐下,薑夫人叫人送些點心瓜果來,說話間賀平樂才知道這位薑世叔的傷竟與皇子有關。
他在戰場腿腳受傷後,騎馬不利索,便回京述職休養,偶爾教導一下皇子們的功夫,怎料十多日前四皇子秦照提出比試,薑建功以為就是普通切磋,沒想到真動起手來,誰知四皇子動了真格的,薑建功一時大意給四皇子打斷了鼻梁,所幸沒出大事。
“四皇子的啟蒙武師是關外人,拳腳狠辣,有時候真不能掉以輕心。”賀嘯天說。
薑建功也有悔意。
兩人又聊起了從前營裡的事情,賀平樂聽得有些無聊,正好此時圍牆外傳來一聲叫賣糖人的聲音,賀平樂便扯了扯賀嘯天的衣袖,小聲在他耳旁說:
“爹,我想去買糖人吃。”
賀嘯天往外面看了看,薑建功說:“我叫人去買……”
“不用,我想自己去挑糖人樣式。”賀平樂說。
賀嘯天洞悉一切:“買糖人是假,坐不住是真吧?”
賀平樂兩隻烏溜溜的眼珠眨巴兩下,賀嘯天被她這滑稽樣逗笑,說:
“行了,去吧。別走太遠,糖人多買幾個,薑世叔家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呢。”
“知道啦。”說完,賀平樂飛也似的跑出去。
想吃糖人其實也不全是假,賀平樂很快找到賣糖人的,要了兩個孫猴子,兩個七仙女,可她前面還有不少孩子在等,賀平樂便蹲在小攤兒旁饒有興趣的看著賣糖人的當場作畫。
正看得起勁兒,就聽身後有人叫她:
“平樂!”
賀平樂循聲望去,在不算寬的馬路斜對面看到一輛豪華馬車,馬車的車窗裡有個年輕姑娘半個身子都探出,向她揮舞手臂。
竟然是福鑫公主!
這公主當得還真是一點都不壓抑,成天在外面玩耍。
賀平樂跟賣糖人說了句‘待會兒來取’,得了應答後,才穿過馬路,來到福鑫公主的車窗下,仰頭問她:
“要行禮嗎?”
福鑫公主噗嗤一笑:“得了吧。你幹嘛呢?”
賀平樂指了指人氣十足的賣糖人攤位,據實相告:“買糖人。你呢?”
福鑫公主正要回答,就聽馬車裡傳出另一道聲音:
“跟誰說話呢?”
問完,就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把福鑫公主往旁邊擠了擠,他肌膚麥色,牙齒雪白,眉心蹙著,看著有點凶狠的樣子,他探出頭來觀望,盯著賀平樂看了一會兒後,面帶嫌棄的問福鑫公主:
“邱家女啊?”
賀平樂滿頭黑線,心道自己跟邱家女長得到底有多相似,竟然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福鑫公主說了句‘不是’後,湊到男子耳旁說出賀平樂的身份,男子恍然大悟:“哦~~你就是我皇叔收的小徒弟啊。”
聽他的語氣似乎很是質疑。
福鑫公主又跟賀平樂介紹:
“平樂你別介意,我四哥就這性子。”
公主的四哥……那不就是……皇子?四皇子叫什麽來著?
四皇子無趣的把身子縮回馬車,不耐煩的催促福鑫公主:
“快著些!”
“公主和殿下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賀平樂便要走開,回賣糖人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