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見他!”
羅公公臉色大變,他在宮裡伺候多年的,當然知道啟明帝這番話是何意。
皇帝沒有叫侍衛把他押下去,而是叫的太監,就是不想讓羅公公被過堂審理。
而被太監押下去、陛下說再也不想看見的人通常只有兩條路,白綾或毒酒。
白綾可以自己掛,也可以別人幫你掛;毒酒就可以自己喝,也可以別人喂你喝;
總之結果就是一個死。
羅公公沒想到陛下這般決絕,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直接賜死。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攀扯后宮裡那位娘娘,他甚至沒把那位娘娘如何用美□□惑自己犯錯的事說出來,就被四個小太監捂住口鼻拖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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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羅公公被押下去之後,勤政殿中只剩秦硯和啟明帝兩人。
秦硯驅著四輪椅將地上的硯台撿起放在大腿上,又去另一邊撿起了尚方寶劍,將它歸攏入劍鞘。
他把兩樣東西放到啟明帝的龍案之上,啟明帝看著缺了一角的硯台,忽的頭暈目眩,跌坐在龍椅之上。
“皇兄。”
秦硯關切上前查看啟明帝的狀況。
只見啟明帝扶額長歎,眼神仿佛瞬間蒼老了好幾歲,調整片刻後,啟明帝才看向秦硯的雙腿,問道:
“究竟怎麽回事?不是生病導致的嗎?”
秦硯說:“是毒。三年前除夕,您賞給我的一道年菜中有種無色無味的毒。症狀便如發病一般。”
啟明帝說:“我賞的菜……”
秦硯回憶當時:“在那之前,朝中就有人傳我在淮南剿匪時深得軍心,不少南方的將領都支持我,還說陛下對我起了防備之心。”
“怎麽可能!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對誰防備也不可能對你啊。”啟明帝急道。
“便是在那些傳聞之後,我吃了您賞的年菜中毒了,而前來為我診治的太醫,前太醫院院正宋大人堅稱我是得了時疾,若非師父親自前來探脈,我也當是病,如此一折騰,我便以為那真是皇兄的意思。”秦硯說。
啟明帝急得不得了:“糊塗。”
秦硯接著說:“後來我借口去江南養病,當時想著若您不召,我便在江南養老,當個閑王了此一生,可您十二道聖旨喚我回京,我回來了,半路卻遭遇刺殺,所幸遇見宣寧候,得他相助捎了我一程。”
當初吃的是皇帝賞賜的年菜才中毒,去江南養病半年,突然被召回京,可回京的路上又遇到刺客,正常人都會覺得是皇帝有意為之,不怪秦硯誤會。
“我回京以後,皇兄對我依舊如昨,絲毫沒變,我又疑惑究竟是不是您對我下手,便叫人去查刺客的底細,半年前我就查到刺客的身份,也查到了林孝堂背後的羅公公,可羅公公是您的貼身總管……”
秦硯說到這裡,啟明帝總算明白究竟怎麽回事了,有人假借他的手離間他們兄弟間的關系,讓小十九認為是他的皇兄忌憚他,要殺他。
所以後來小十九對他越來越冷漠,性情也越來越乖張,甚至對他派去給他診治的太醫都非常抵觸,開始只是把人趕出王府,後來他直接從王府搬走,連太醫都不見了。
“這些事情,想來想去,確實只有太子能做到。”啟明帝說。
宮裡出去的年菜,防誰也不會防太子,安排林孝堂他們刺殺秦硯,能夠在京城來去自如,甚至從軍器監給林孝堂他們配備武器,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更別說天衣無縫了。
太子的這招移花接木的離間手段十分高明。
啟明帝又問秦硯:
“那這回你怎的就知道,元宵燈會的刺殺不是我命人做的?”
秦硯說:
“太子見前兩回刺殺無果,便想抓住平樂威脅我,為了抓住平樂,他不惜利用福鑫,他故意與福鑫說沈相在府中要考她功課,福鑫不願被考校,自然不會願意去沈府,福鑫與平樂做了朋友,當時福鑫最有可能去的就是平樂家,果然福鑫提出之後,平樂欣然接受,兩人便坐同一輛馬車去侯府。”
“他派人在去侯府的路上埋伏,成功抓走了福鑫和平樂。”
“但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我確定一直以來是我誤會皇兄了。因為皇兄就算想除掉我,也不可能去利用最疼愛的女兒,讓她涉險。”
這一細節讓秦硯正式推翻了之前的猜測,在收到刺客的字條後,他火速請宣寧候入宮將他之前的調查結果告知啟明帝,並對他訴說了自己懷疑太子之事。
開始啟明帝還不相信,因為秦硯所說的一切跟他所了解的太子完全不同,他不信太子會做那些事,覺得定然有什麽誤會,直到啟明帝派人去監視與太子有密切往來的羅公公後才不得不信。
這件事啟明帝原本想慢慢處理,想暗地裡查清太子這麽做的真實原因,沒想到不等他查,太子就自己站出來承認了一切。
啟明帝覺得自己太失敗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好皇帝、好父親、好兄長,可到頭來大概只有他一個人這麽覺得。
“你身中何毒?兩年都沒找到解藥嗎?”啟明帝問。
秦硯搖頭:“師父說,這毒是專門針對人雙腿筋脈的。”
啟明帝說:“國師突然閉關,便是為了你的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