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喃皺眉,目光落在他後背。
發炎了嗎?
她再看他這個狀態,口袋裡放著消炎藥,卻喝得酩酊大醉,想要不發炎都難。
出於職業道德,林清野是在她這紋的身,許知喃沒法就這麽放著他繼續發炎,萬一到皮膚感染那一步就會很麻煩了。
她走到林清野背後,掙扎了三秒,最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捏著他衣服下擺小心翼翼地卷上去。
紋身處的皮膚泛紅厲害,甚至還起了點小疹子。
在他背部整個流暢漂亮的線條中,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阿喃”兩個字就靜靜躺在起伏的肩胛骨上,黑色字體,線條流暢,在燈光下折射出些微的光。
許知喃打開他兜裡那支藥膏,封口都還在,發炎都這麽嚴重了居然還一次藥膏都沒抹過。
她擰出一點在食指上,在紋身周圍的紅疹上輕輕抹上去。
帶著薄荷味的藥膏味道散開來,涼涼地洇進皮膚裡,碰到傷口會有刺痛感覺,林清野眼睛依舊閉著,肩膀縮了下。
許知喃動作一頓,下意識想要邊吹氣邊抹藥膏,又忍住了。
她用力抿了抿嘴唇,面不改色地將藥膏抹了厚厚一層。
重新旋上藥膏蓋子,放回到林清野旁邊,許知喃去裡屋洗了個手,出來時看藥膏已經幹了,才將他衣服放下來。
臨走前,許知喃給他寫了張字條,字跡雋秀。
——備用鑰匙放在桌上,你醒了後就走吧。
她將字條壓在藥膏底下,整理好書包,關掉燈走出店。
燈被關掉後,店內黑下來。
由於這條街是商業街,總是人聲鼎沸到很晚,依舊能聽到外面的城市喧囂聲。
林清野便是在這些嘈雜聲中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那晚酒吧的事。
在他說出不要臉的那句“想不想跟我回去”之後,許知喃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吐了,趴在洗手台前。
林清野看著她,擰起眉,走上前剛想扶她,卻被許知喃揮掉手。
她聲音軟糯,很簡潔:“髒。”
剛才吐時她身上衣物也沾染上些穢物。
林清野收回手,在一旁站了片刻,而後說:“你在這等我會兒。”
她沒回答,又有點想吐,可已經吐不出些什麽來,隻臉漲得通紅。
林清野往外走了沒幾步就停下腳步,想起方才那個搭訕的男人,又走回去,扯了幾張紙巾墊在台階之上,捏著她手臂過來讓她坐下,然後脫掉外套,直接罩在她頭頂,擋住臉。
許知喃一頓,抬手想拉下來,可又怕弄髒他的衣服,手停在半空,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什麽?”
嗓音含著濃濃的醉意,反倒跟吳儂軟語似的。
林清野不跟她廢話:“等著。”
過了三秒,她似是消化他話中的意思了,抬在半空中的那隻手放下來。
林清野轉身走出衛生間的玄關,隨手將一旁的“正在維修”的指示牌立在門口。
外面舞台上的表演已經結束,重型音樂震耳欲聾,舞池上男男女女挨得極近,林清野穿過人群大步往前走,直接跨上舞台繞進後台。
“季煙。”他喊了聲。
季煙正跟其他人一塊兒聊天,笑著扭過頭來:“怎麽了隊長?”
“你這有沒有乾淨衣服?”
“有啊。”演出時要穿舞台服,季煙在後台有個行李箱放衣服,“怎麽了?”
“給我一件。”
“我的衣服?”
“嗯,快點。”
看他這幅樣子,季煙不再多問,過去打開行李箱:“你要什麽樣的?”
“裙子。”
季煙扯出來一件,紫色吊帶裙,還帶亮片。
林清野擰眉:“換一件。”
季煙邊翻衣服邊說:“我這好像就這一件裙子。”
“那就這件吧。”林清野從她手中接過裙子,“這件衣服不還你了,你把你其他喜歡的衣服發給我,我給你買。”說完便直接走了。
林清野帶許知喃從側門離開。
也不知是喝了什麽酒,後勁這麽大,離開時她連路都已經走不動,林清野撈著她手臂,低聲問:“抱?”
酒精麻痹神經,許知喃反應很慢,過了會兒才搖頭,片刻,又補充:“謝謝。”
路都走不穩了,還沒忘記說謝謝。
林清野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不再自作多情。
林清野把她帶回工作室,開燈,把人推進浴室,季煙那件裙子也掛到架子上:“你先洗澡。”
浴室門重新合上,林清野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點了支煙。
尼古丁讓他恢復冷靜,開始意識到,這件事他可能是做錯了,不應該就這麽把許知喃帶回來,他也沒有任何合理的理由把酒吧裡的一個陌生女孩兒帶回來。
只是他在那一瞬間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許知喃的場景。
他執念這麽多年,當時的行為根本沒過腦,去想一想是不是應該做的。
季煙又給他發來信息,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林清野掃了眼,沒回復,手機又丟到一邊,滑進沙發縫裡。
一支煙抽完,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又過了會兒,門被打開。
林清野坐在客廳的沙發,臥室門沒關,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那道窄窄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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