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雅本以為,她好歹也是貴妃了,不像前世那般軟弱可欺。太后讓她侍疾,頂多也就是搭把手,做做樣子而已。
可沒想到,向寒是真·什麼都讓她做,絲毫不客氣。除了湯藥要親自扇爐火熬制外,還要幫忙攪涼、試溫,洗刷藥具,時不時還要削個水果、彈支小曲。
她雖然出身不好,但父親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自小就不缺人伺候,何曾幹過伺候人的活?
趙岑得知後,以為太后是不好拿他出氣,才折騰沈貴妃,倒是前去說過幾次情。但遺憾的是,他根本懟不過向寒,每次都臉色鐵青的離開。
最後一次,向寒乾脆問他,流言的事查的如何了。趙岑無言以對,沈清雅一直在永壽宮侍疾,哪有功夫查流言?
沈清雅倒是早就將結果編織好了,但誰都知道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太后宮中,若貿然拿出結果,趙岑肯定會有所懷疑,所以只能暫時壓下計劃。
趙岑被向寒借先帝又懟一通後,只好回去召001,頭疼道:“季卿,流言的事……還是你查一下吧,貴妃近日在太后那侍疾,抽不出空。”
這事其實很好查,畢竟原劇情中明確說過,流言是女主暗中使手段進行散播、推動的。001從女主身邊人下手,挨個跟蹤、調查,甚至請向寒去幫忙催眠審問,沒多久就拿到了證據。
趙岑看見這些證據後,沉默了許久。他雖然對太后沒有好感,對先帝也沒多少孺慕之情,但親情總是有一些的。沈清雅這麼做不僅詆毀了太后,也詆毀了先帝,更將皇家臉面踩在了腳下,這讓他很不能接受。
正好向寒放了沈清雅兩天假,趙岑便直接將人宣過去,扔下證據問:“怎麼回事?”
沈清雅起初還有些不解,等拿起證據和證詞後,越看手越抖,越看心越驚,最後直接跪伏在地上哭訴:“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幫您,又聽了一些風言風語,才想出這麼個蠢法子,臣妾早就後悔了,只是太害怕,不敢跟您說,才一直拖至今天……”
她見趙岑面露不悅,便知道對方不想將此事鬧大。也對,家醜怎麼能外揚呢?在有切實證據或李硯冰回宮前,不能再在這方面動歪主意。
沈清雅好歹哄了趙岑兩年,深知如何做才能讓對方消氣。一番楚楚可憐的認錯加表忠心後,趙岑果然嘆了口氣,說:“罷了,以後記得謹守規矩,不要再把手伸這麼長。好在並未釀成大錯,這次朕就不降你位分了,繼續去永壽宮侍疾吧。”
沈清雅感激的道了聲‘是’,起身後幾乎無法站穩,最後被宮人攙扶著離開。但剛回到自己寢宮,她就猛然將人甩開,厲聲道:“你們誰背叛了本宮,自己站出來。”
向寒還不知道這些事,正悠哉的嗑著瓜子,看澤維爾在西北跟那群貪官鬥智鬥勇。
沈清雅懲治完身邊人後,很快便回永壽宮報到。向寒正在吃瓜看戲,聽完傳話差點咬到舌頭,皺眉問:“怎麼又回來了?我……咳,哀家不是讓她回去休息兩天?”
底下的人小心回道:“奴婢也不清楚,但聽說皇上今天召見了沈貴妃,可沒過半個時辰,她就被人攙扶著出來了。”
“這麼勇猛?”向寒瓜都掉了。
影像中的澤維爾正在審人,聞言眉頭一皺,直接揮手讓屬下把人帶走,哼道:“才不到半個時辰而已。”
“不對,若真是那樣,001不可能無動於衷。”向寒很快又否定,把小太監揮退後,忙讓009聯繫001,問發生了什麼。
001也不清楚,還是問了和趙岑綁定的系統011,才了解具體情況。
向寒聽完頓時無語,說:“還不如給她降位分呢。”
“但你又想完成任務。”澤維爾十分無奈,要他說,像這種心思不正的主角,完全沒必要幫忙維護劇情。
“羅伊說較多世界劇情接連崩毀,會引起世界群不穩,上次你已經導致不少世界劇情崩毀,後來陳青辭他們出來,又導致世界群部分受創。我們救不了人沒什麼,但也不能添亂。”
“……不就是要讓女主像原劇情一樣,兒子登基為帝,然後幸福一生?等艾文恢復記憶,讓他去折騰。”澤維爾極力甩鍋。
向寒再次無語,直接轉開話題,說:“你快點審吧,早審完早回來,我實在不想看女主在眼前晃悠。”
澤維爾:“……”一定是想我了!哎,想就直說,還拿女主當藉口!
雖然沈清雅當晚就回到永壽宮,但向寒並未召見她。畢竟見她就得裝虛弱,沒有吃瓜看戲來得爽。
沈清雅恨的不知撕了多少錦帕,在她看來,‘季雪川’與太后定然早就暗中勾結,今日之事便是兩人合謀害她。
本來,她還覺得扳倒太后後,未嘗不可留她一命,苟延殘喘,了卻餘生。畢竟對方是太后,就算被揭穿醜聞,為掩飾皇家臉面,皇帝也不會將其處死,頂多幽禁罷了。
但此時,前世今生的恨意同時涌上心頭,沈清雅只恨不得讓對方立刻就去死。或許是恨意占據了理智,又或許是太過自信,她認定自己的連環計策定能扳倒太后,太后不久就會被幽禁。想到這些,她膽子也大了起來。
趁給太后熬藥之際,她悄悄在指甲縫藏了些許藥粉,暗中加在藥湯中。藥粉是慢性毒,攝入少量對人體沒太大影響,且難以察覺。但此毒極難排出,會在體內不斷積累,使身體漸漸虛弱。
太后若被幽禁,尋常人將很難再見到她,也更難下手。沈清雅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再有機會下手,她只知道她不想讓太后在失勢後還能苟延殘喘,一年都不行。
她做的很小心,每次都在嘗完藥後,才將粉末撒入藥中。她自認為做的很小心,卻不知009早就通過全息影像看個一清二楚。
向寒本來就不喝藥,得知此事後,默默將澆花改成了澆地,也沒跟澤維爾說。但澤維爾很快還是知道了,直接把正好上門找不痛快的孫家人狠狠教訓一頓,然後傳訊東廠的人,在讓他們在沈清雅試藥前,把粉末加倍灑進湯藥中。
沈清雅並不知道這些,無意間竟嘗了不少。
澤維爾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直到一個月後才處理完西北之事,匆匆趕回京城。這一個月來,沈清雅每天都會試幾口藥,積少成多,也算是喝了不少碗。
而孫家那邊,因為向寒半個月前出宮一趟,孫太后弟弟打死次輔公子的事並未發生,但這兩人還是打了一場。孫太后的弟弟還好,只是輕傷,次輔公子卻要在床上躺兩個月。
向寒也沒囉嗦,直接將孫弟弟送到北鎮撫司大牢,誰來求情都沒用。北鎮撫司是錦衣衛所屬機構,不止孫家人憤懣,趙岑也很不解。
更令他不解的是,‘李硯冰’此次前往西北,竟鐵面無私,將那群蠹蟲全處理了,一個都沒放過,包括孫家那群親戚。
孫夫人和孫老夫人這半個月天天向宮裡遞摺子,向寒也沒見,只給在西北駐守的孫父去了封信。信是澤維爾帶去的,兩人不知談了些什麼,總之半個月後,孫家人都老實了,也不再天天遞摺子。
趙岑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找001分析。這太后一黨忽然乾實事、不作妖了,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001覺得這是個讓雙方和解的好時機,不由謹慎的勸了幾句,大意是皇上您之前不當家,不知道當家難,太后年紀輕輕就被推到風口浪尖,既要穩住皇權又要穩住朝局,只能重用依附自己的人,比如太監、孫家人。太監無後又沒有兵權,用起來不怕他們會造反,孫家又是親人,用著放心。但人多總有蛀蟲,底下欺上瞞下的人多了,太后精力有限,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趙岑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但他們攬權又怎麼說?既然沒精力,怎麼不放權給朕?”
001忙在線求助向寒,很快又回道:“皇上,您今年剛十八,才登位兩年,此前……又沒學習治國方略,太后大約是不放心吧。”
“哼,她就學過治國方略了?”趙岑仍是不滿。
“……大約是先帝教的。”
趙岑愈加不滿,面露疑色道:“雪川,你最近怎麼總替她說話,莫非你……”
001忙說:“臣只是為皇上分憂,依臣所見,太后並非醉心權術之人。臣敢和皇上打賭,太后壓製了孫家和朝堂之後,定會慢慢放權。”
趙岑覺得此時的‘季雪川’,倒是和之前有些像了,想也沒想便同意的點了點頭。
他覺得自己肯定會贏,老虎畢竟吃慣了肉,哪有改吃素的道理?然而,現實很快就重重給了他兩巴掌。
隔天早朝時,太后並未垂簾聽政。散朝後,司禮監更是將批過紅的摺子送到了趙岑這。
趙岑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他不知道的是,對於批摺子這種事,向寒是真不喜歡。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摺子都是009在批,但吃瓜吃到一半時,向寒偶爾也會想用批摺子的手去拿錦帕擦嘴,但那隻手並不受他控制,這實在令人難受。
所以,把這些苦差事都推出去,對向寒來說簡直是件大喜事。正好孫家的事、西北的事、流言的事也處理妥了,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