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之中的幾個修真世家裏,魏家因為出個了金仙修為的修士,在數百年前就已經順遂自然地成為了這些個修真世家之首。而許家在仙界中所處地位則沒那麼顯眼,近年來的行事也只中規中矩,唯一就是這次與魏家結親使得不少人驚訝了一番。
畢竟在許多人眼裏,他們本以為魏家該是會與沈家聯姻,這樣強強聯合對雙方都有好處。
許家能被稱為修真世家之一當然也是擁有一定底蘊,只不過與魏家或沈家這兩個龐然大物比起來仍有不小差距,這也就無怪乎會有人對這場婚宴感到訝異。
不過仔細想想個中原因,一開始覺得驚訝的外人差不多也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許家的掌上明珠許攸,就算沒親眼見過,消息靈通些的修士也多會聽過這麼個傳聞,許家小姐是難能一見的絕色美人,修真界中從不缺乏對其美貌的讚譽。
魏家家主溺寵自己獨子的事是大家都知道的,兒子若為美人折腰,那魏家決定與許家結親倒真是一點也不奇怪了。
被安排在宅邸住下的各族修士大部分都如此想當然地思考著,但他們此時卻完全忽略了雙方是否兩情相悅的這個問題。
婚宴之前的這兩天時間,顧淮倒也沒有閑著,他把仙萊島可供自由探索的區域大體晃蕩了一遍,但很可惜並沒能挖掘出什麼有價值的新思緒。
仙萊島是一處洞天福地,這也是顧淮一開始對這個地方感興趣的原因。洞天福地的形成往往與其地處方位有關,其優勢是吸引天地靈氣彙聚於其中,使得這片地域成為有助於修煉的場所。
人為造一個洞天福地是可以做到的,把仙萊島粗略轉悠了一圈的顧編編是這個想法,但靈氣再生的問題他還是暫時沒能找出解決方法。
前來仙萊島的意不在婚宴,不過就像顧淮之前說的,順便湊個熱鬧,反正他們來都已經來了。
魏家的主府今日盡處皆是披紅掛彩,這種明豔紅色再明顯不過地表現出婚宴的喜慶氣氛。受邀參加婚宴的各族修士人數眾多,仙界今日的熱鬧程度大概是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峰。
而此時在魏家主府一處相對僻靜院落的屋室之中,許家的一眾人等聚集於此處。
“小姐,您不如就從了吧……”相貌清秀的侍女一邊給許攸描眉上妝,一邊好言勸著,“魏家公子雖然是像您說的有點不求上進,但人身份擺在那兒,您若是嫁給他,怎麼著也是去享福的,再說您……您這次逃跑不也還是被家主抓回來了。”
許攸是在婚禮前一晚嘗試逃走,許家把人抓回多少還是花費了點時間,是以剛被八抬大轎抬著從魏家正門進入的並不是正主,而是暫時為了應付這緊急情況而不得不選用的替身。
真正的正主剛被抓回不久,現就正在這間屋室裏。
“我爹要賣女兒,你也想跟著賣你家小姐?”被迫穿上新娘裝的許家小姐一抬眉,表情隱帶著憤怒不甘。
憑什麼魏家的那誰誰看上她,她就得嫁?一個不求上進修為都還沒她高的紈絝子弟還想娶她,對比下兩人修為對方也不覺得羞愧的嗎——
“你們就不怕我嫁過去以後給魏家家主的寶貝兒子下個死手,到時候我爹想攀魏家這根高枝攀不成,反而結下這深仇大恨,整個許家都得遭殃。”許攸越說越是難掩怒色。
但面對自家小姐這表現,年輕侍女歎了口氣,“這不是家主吃准了您不會這麼幹,逃婚讓魏家丟面子的事您敢做,但對魏家公子下死手讓兩家結下不死不休的深仇這種事情……您不會忍心做的。”
“受邀參加這場婚宴的人非常多,現在家主拿您身體不適做藉口爭取來這一小段補救時間,等奴婢給您上好妝,您就得去拜堂了。”作為貼身侍女自幼就侍奉許攸,這名侍女對自家小姐當然是有相處出感情的,她也不希望許攸被迫嫁給不喜歡的人,但這是家主命令沒有辦法。
默不作聲讓侍女給自己上好妝,等侍女停下動作的一刻,許攸微低聲道:“但你家小姐還是不能接受。”
侍女還沒反應過來,在許攸話音落後的一秒,表情突然就呆愣下來,身體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已經逃跑過一次,許家上頭的幾位為了防止許攸再次逃跑,自然是有做相應措施。
在這屋室周圍有一群守衛包圍把守著,且還佈設了相應禁制,屋子內部的修士無法以術法逃離,但幸虧當初魏家那誰誰不斷給她吹噓魏家有多厲害的時候,提及到了魏家主府裏的機關暗道。這間屋室裏就剛好有,發現這一點,許攸即刻就行動了起來。
新娘身體不適,拜堂需要稍稍延後些許時間,也就只是多等即刻鐘不至於誤了吉時,一眾賓客倒沒覺得的這有什麼。本來修真界這邊就沒俗世之中這麼講求這方面規矩,吉時不吉時也就那樣吧,沒什麼真正效益。
靈族在這婚宴上占了一桌位置,之前隊伍裏的靈族基本都在,除了作為這隊伍主人的顧淮不在其中。
延遲的幾刻鐘坐著無聊,顧淮就起身往主府中的庭院走去。本來在他起身的時候,同桌的其餘靈族也唰唰一同站起,但最終這些個靈族還是在他一臉黑線的表情下安分坐下了。
重新坐下來以後,謝偃默不作聲地在少年身上留下了個印記,結合了追蹤與傷害反彈效果於一體,然後才微點了點頭。
寶物要離開視線範圍以內,即使只是短時間也不能掉以輕心。
印記之中的反傷不是普通反傷,而是十倍效果的反傷,如果此時有人對少年進行攻擊,當場斃命的情況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頂著靈族最古老存在所留下的印記,加上身上衣物的防禦禁制,顧淮現在確實是無人可傷的狀態。可是無論是印記還是防禦禁制都有著同一個漏洞,如果受到的不是攻擊而只是禁錮一類的術法,這兩項防護都是不會生效的。
而顧編編現在就面臨著這個處境,一名很是美貌的女子把他給綁了,倒不是真的拿繩子綁,而是動用了某種束縛類法術,然後他被帶到了一間屋室裏。
“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把早前換下的新娘服給被自己無辜綁來的少年直接套好在外邊,許攸雖然愧疚著,但還是繼續著手頭上的動作。
鑒於少年偏瘦的身形,即使再這麼套一重衣物也是看不怎麼出來的,給眼前的少年迅速套上新娘服以後,許攸再在對方身上相應用上了一些障眼法。
從暗道裏出來以後就看到了在庭院裏落單著的少年,看出對方是只有大乘期的修為,身高還與自己差不太多,許攸就不由得動了一番心思。
她這樣直接逃走的話,家裏人再過幾刻鐘就會發現,很大幾率只會重蹈第一次逃跑的覆轍。而如果現在綁一個人去暫替自己,會能爭取到更多的逃走時間。
“施加在你身上的術法等過一段就會自行解除。”把之前用在侍女身上的奪神法術也解除泰半,許攸對眼前少年再重複說了幾遍對不起,接著她再按下機關從密道中離開。
許家小姐離開後沒多久,原本表情呆愣著的侍女也陡然像如夢初醒一樣回過神來。沒能知道是發生什麼事,這名侍女只以為是自己發愣出了下神,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看見自家正坐在椅凳上靜默不語的小姐。
障眼法要識穿其實不難,將部分靈力匯於雙眼即可,當然高深級別的幻象法術就沒這麼容易能看穿。
但此時並沒有這個意識,侍女只以為自家小姐是終於肯聽勸了,於是也沒有再說話刺激對方。
並且在這個時候,提醒時間的敲門聲來了,侍女往門的位置匆匆看去一眼,然後就抓緊時間把鳳冠戴到靜坐著的女子頭上,最後再蓋上紅蓋頭。
於婚宴將要進行的場所,受邀的各族賓客都已入席,按照主辦方所說的等待了幾刻鐘之後,在座賓客就準時見到了即將要進行拜堂的兩位新人。
新娘一路是由許家家主領著走的,考慮到之前說許家小姐身體不適,在場眾人對此倒沒覺不合適。
看著眼前著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魏家公子臉上掛起了春風得意的笑容,他看中了許家的小姐,其實也知道對方是看不上他,但看不看得上他又有什麼所謂呢,人終究是得嫁給他的。
遲遲沒等到少年回來,坐在席上的靈族們其實已經很想離開去找人了。現婚宴都正式開始了,自家小主人還不在,在場靈族是準備不給面子地起身離席——
直到他們看見新娘到場的一刻。
不必去識穿什麼障眼法,靈魂印記的存在讓這些個靈族能在第一時間認出自家的小主人。
新郎和新娘都到場了,在兩位新人都站好位置以後,負責喊話的儐相就沉聲著開口道:“一拜天……”
儐相的‘地’字沒能說出口,某種突然爆發的恐怖威壓就讓在場的一眾修士身體猛地一僵,背脊發冷著難以動彈的同時,他們看見瞬身到兩位新人中間,將新娘一下抱起到懷裏了的墨袍修士。
這名墨袍修士的面容蒼白俊美,此時是面無表情的樣子,用冰冷冷的眼神望著剛才正想喊‘一拜天地’的儐相。
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場景,在場眾人在這一刻都懵在了原地。
靈族這難道是要搶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