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被拖走後,薛直又腆著臉往她身邊挨了挨,「好阿繡,這下你不生氣了吧?」
鄭繡輕哼一聲,「你這才站了多大一會兒?一刻多鐘就想我不生氣了?」
薛直道:「我這不是幫你處置了那個誰嗎?」
鄭繡又是一聲輕哼,「讓你做小小事,難不成你還要邀功?」
「沒有,沒有。」薛直搔了搔頭,「那我還是去外頭站著吧。你消氣了記得喊我。」
說著也不待鄭繡說話,又乖乖站出去了。
而長風苑這邊,茗慧已經帶著兩個婆子到了。
一行人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貴和長公主,她讓秋蕊去外頭看看。
秋蕊掀了簾子就出去了,見了茗慧,她奇怪道:「你怎麼過來了?」
茗慧給她福了福身,道:「瑞珠衝撞了二爺,二爺發了怒,不肯再留瑞珠。太太想著瑞珠到底是曾經伺候過世子爺的人,就給送到長風苑來了。」
送回長風苑?這就是要把人給摘出來了。秋蕊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道:「你先等等,我去給公主回個話。」說著便又折身進屋去了。
貴和長公主正在桌邊喝茶,聽了秋蕊回稟的話就砸了手裏的茶杯,「好個鄭氏,把我分過去的人給送回來,這不是打我的臉麼!」
秋蕊小心回話道:「茗慧說這是二爺的意思……」
貴和長公主哼笑道:「什麼二爺的意思?你們二爺是我看著長大的,他慣是個不計較的直脾氣,什麼時候跟丫鬟心急上火過?你不信拉瑞珠進來問問,這其中肯定是鄭氏授意的。」
「瑞珠已經被押過來了,您看……」
貴和長公主道:「不過一個丫鬟,先關起來。你讓人去打聽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到瑞珠那張自成嫵媚風流的臉,她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想。
秋蕊應了一聲,出去讓人把還在哭啼不止的瑞珠堵了嘴,關進了柴房。
交過人,茗慧本是準備回去的,屋裏卻又出來一個丫鬟,說是貴和長公主要見她。
茗慧背後不禁冒了層冷汗,她定了定神,跟著進了屋。
屋裏的碎茶盞已經被人清掃過了,貴和長公主捧著新沏的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茗慧低下頭,福身道:「奴婢見過公主。」
貴和長公主卻沒叫起,慢慢地揭開茶蓋,撇了撇浮在上頭的茶葉,小口抿了兩口茶。
茗慧不敢怠慢,穩住身形,就這麼半蹲在原地。
過了差不多一刻鐘,貴和長公主才開口道:「瑞珠是你家太太要送回來的?」
茗慧已經知道貴和長公主十分不高興,心中雖然忐忑,卻不敢怠慢,道:「是二爺的意思。」
貴和長公主又是一聲冷哼,把茶盞『啪』地重重放回桌上,「你對你家太太倒是忠心!」
「奴婢、奴婢只是據實以報。」
「哈,好個據實以報。」貴和長公主的臉色愈發難看,盯著茗慧道:「我再問你一次,到底是不是你家太太的意思?」
茗慧的額頭不禁冷汗連連,一方面是維持半蹲福身的動作困難,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貴和長公主的威壓。
「奴婢不敢隱瞞,確實是二爺的意思。」
這個丫鬟都怕成這樣了,居然還敢當著自己的面說瞎話,也不知道鄭氏給浩夜堂的一個二個喂了什麼迷藥!貴和長公主越想越氣,索性不再理她,又讓她蹲了一刻鐘,才叫了起讓她回去了。
此時秋蕊派去的小丫鬟也打聽到了事情的原委,回來複命。
貴和長公主聽完,露出一種『果然如我所料』的冷笑。這個鄭氏從前還真當她是個好性兒了,到了關鍵時刻不就露出本來面目了麼?!
她當初把瑞珠放過去,倒也不是真的想讓瑞珠做點什麼難堪的事出來。不過是對浩夜堂那邊不上心,想著瑞珠為人處世還算穩妥,用這樣的人也不算辱沒了鄭氏,就給分過去了。當然也存了考驗她的心思——要是連個美貌的丫鬟都轄制不了,她那個二太太也趁早別當了!
怎麼著,看眼下鄭氏借著薛直的口把瑞珠送回來的架勢,難不成還以為自己是故意讓瑞珠去勾引阿直的?所以特地把人送了回來刺她?
*
浩夜堂這邊,茗慧回到熟悉的地方,總算是卸下了心頭重擔。她雖然沒在長風苑服侍過,但貴和長公主的脾氣還是聽說過的。自己明晃晃是去打貴和長公主的臉的,萬一她不高興了,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看到薛直還在窗外站著,她不禁輕輕笑了笑,掀開簾子去給鄭繡回話。
鄭繡見她回來了,坐直了身子,道:「茗慧回來了?公主沒有為難你吧?」浩夜堂去長風苑不過幾步路的功夫,茗慧去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鄭繡心裏也是擔心,想著若是再不回來她就親自過去看看。
茗慧道:「沒有,公主只是讓我進去問了問話。」
鄭繡看見了茗慧被汗水沾濕的鬢髮,對著粉葛招手道:「端個繡墩過來,讓茗慧坐著說話。」
茗慧趕緊道:「奴婢站著回話就成。」
粉葛應了一聲,很快就端了繡墩放到炕邊上。
鄭繡柔柔笑道:「在自己人這兒,你就別客氣了,我看公主一定為難你了,你快坐下好好說說。」
茗慧就不客氣了坐下了,鄭繡又讓白術上了熱茶,看著她喝了,才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茗慧道:「公主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了奴婢幾遍把瑞珠送回去,到底是二爺的意思還是您的意思。」
「那你怎麼說?」
「奴婢自然是老老實實地說是二爺的意思。」
主僕二人十分默契地相視一笑。鄭繡都能猜想到貴和長公主的臉色有多難看,多精彩了。來了慶國公府這麼久,次次都是貴和長公主明裏暗裏地刺自己,這回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薛直就站在窗外,聽到了裏頭的動靜,也笑嘻嘻地伸進頭來道:「你們笑什麼呢?也告訴我,讓我笑一笑好不好?」
鄭繡心情好了,看他也不那麼可惡了,笑著啐了他一口,「就你話多,什麼都要湊熱鬧。」
薛直又可憐巴巴地道:「熱鬧才好哩。阿繡,外面好冷,又無聊……」
前後也站了大半個時辰了,鄭繡這才點了點頭,大發慈悲地道:「你進來吧。」
「真噠?」薛直笑的眉眼彎彎,小跑著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