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放下來,拔步床內就像跟外頭被隔成了兩個世界。
薛直的呼吸燙的嚇人,親吻的時候顯得很是有力。
鄭繡只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像塊飴糖似的要被她舔化了。
溫存了一會兒,薛直便啞著嗓子問她:「可以麼?」
這話鄭繡哪回答得出口,只是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薛直這才附身而上……
這一回,他動作比之前嫺熟了不少,上一回他解鄭繡衣帶的時候可是稍顯手忙腳亂的。還好鄭繡也是頭一回,也沒感覺到他的青澀。
薛直想著她前一天才初經人事,怕弄傷她,動作更是格外溫柔。
磨得鄭繡都忍不住要喊他快些了。後來實在耐不住了,還真的說出口了。
只是在晃動間,那話語不成調,倒像極了嬌嗔。
薛直哪里耐得住,在她身上狂風驟雨一般動了起來。
過了大約一刻鐘,鄭繡覺得總該結束了。
結果薛直活像不知疲憊似的,將她翻了個個兒,又趴在她背上弄了起來。
後來鄭繡就累了,也不知道時辰了,腦子裏都開始迷糊了,甚至連自己是睡過去還是暈過去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過來,天都快亮了,薛直在她身側呼吸均勻地睡著。
她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身上,裏衣裏褲都換過了,身上也很是乾淨。也不知道是薛直抱著她給洗了澡換了衣服,還是他讓茗慧進來幫忙的。
她剛動了兩下,薛直也醒了,緊了緊懷抱,輕聲道:「醒了?」
鄭繡點了點頭,道:「你怎麼不喊醒我?」
薛直輕笑一下,促狹道:「喊了,你睡得太沉了。」
鄭繡才不信,她向來覺淺,什麼時候有過喊不醒的狀況。
「騙子。」她輕輕啐道。
薛直忍住笑,哄道:「好啦,是我看你累著了,沒忍心喊你。放心,是我給你洗的澡,換的衣裳,沒經別人的手。」
鄭繡這才覺得沒那麼臊了,反正薛直也瞧見過自己失態的模樣了,由他來做也無妨,總好過被茗慧她們看了去。
「天還沒亮呢。你再睡會兒。」
「睡不著了。」
「那咱們再來做點什麼?」
鄭繡呸了一聲,「那我還不如睡覺。」
薛直哈哈一笑,「逗你玩的,睡不著我陪你說會兒話。」
「你別管我了,快睡吧,一會兒你就該起了。」
薛直不以為意道:「無事,反正今日不上朝,只是去上值,並不用起多早。」
本朝五日一朝,若是換成要上朝的日子,這個時辰他也差不多要起了。
想到這兩日薛直對自己種種行徑,鄭繡覺得心裏既甜蜜又有些酸澀。
甜蜜自不必說,酸澀確實因為——薛直跟別人已經有了孩子。
從前兩人沒有這麼親密的時候還沒覺得,如今這樣,她想到薛直也曾經跟別人那樣親密過,心裏就忍不住發酸。
沉默了一會兒,薛直輕聲問:「睡著了?」
鄭繡搖搖頭,翻身依偎進薛直的懷裏,「阿劭的娘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薛直回憶了會兒,緩緩道:「是個很溫柔的人,對人都是笑臉,就算是對著下人,也沒有發脾氣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很喜歡她。」
鄭繡跟吃了個酸橘子似的,『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阿劭的娘那麼好,看來薛直還沒忘了她去呢。
又是一陣沉默,鄭繡才繼續問道:「那她後來怎麼樣了?去世了還是……」
薛直歎了口氣,道:「不知道,她將阿劭託付了人,便沒有音信。這麼多年了,我明裏暗裏也曾多方打聽,但是始終沒個准信。」
果然是沒忘記呢,還派人去打聽。鄭繡悶悶地『嗯』了一聲。
薛直也不傻,此時也反應過來,不禁好笑道:「阿繡,你不會以為我同她有什麼,喝起醋來了吧。」
鄭繡用力地掐了他腰側一下,「笑,有什麼好笑的!」
薛直的腰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她掐了他也不覺得疼,只是覺得想笑,「好吧,有件事看來我得告訴你了。」
「嗯?」
薛直便壓低了聲音附身到她耳邊嘀咕了一句。
鄭繡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阿劭居然……真的?」
薛直點點頭,「這還能假了去?」
「那公主可知道?」
薛直又是一聲歎息,「沒回府之前我還不確定,回來後看大嫂對阿劭的態度,應該是知道的。」
薛直離開時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又不近女色,貴和長公主找到他後,見他身邊多了個年紀對的上的孩子,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呢。
鄭繡前後一思量,也明白過來,「那真是為難公主了。」
「嗯,我知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們薛家對不起大嫂,可是阿劭是無辜的,我總不能看著他……若是我不護著他在外頭過這麼些年,怕是大嫂也不會讓他活下來。我知道此舉對不起大嫂,可是阿劭是無辜的,他那時候那麼小,躺在繈褓裏,像極了我們薛家人的樣貌,見了我便捉著我的手指對我笑……」
「那你離家多年,便是為了阿劭?」鄭繡趁機將心中藏了許久的疑問問了出來。
「也不儘然。」薛直頓了頓,似乎回憶起了往事,緩緩道:「當年便將一役,大哥本事想把軍功算在我頭上,便把我一起帶了過去。結果開戰前,我們的先鋒部隊遭了暗算,折損過半,冒頓單于用了瞞天過海之際,在我們軍中安插了細作不說,對面的兵力遠在我們的意料之外,情勢兇險之際,他把我捆了連夜送回了京城……」
他艱難地敍述著:「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了慶國公府,大嫂命人將我關了起來。他們冒著欺君之罪,硬是把我摘了出來……再後來,這場硬仗打贏了,大哥在馬上中了一箭跌下馬來,陷入昏迷,那箭上有毒,大哥當時差點就……後來我軍大捷,將士們把他抬回了慶國公府。聖上下旨動用整個太醫院為他醫治,我們府裏也是遍請名醫,大哥卻將將只是保住了性命,再也沒能醒過來……也正是那個時候,我身邊的侍衛得到了阿劭他娘的信兒,將他送到了我跟前。我對大哥心中有愧,又不忍見到阿劭被大嫂發落,加上當時我『臨陣脫逃』的事兒捅到了太后跟前……幾番相較之下,我便離開了家。」
鄭繡靜靜地聽他說完,她從來沒想過十年前薛直離家的緣由竟然如此波折。
「後來你也知道了,大嫂找到了我,說十年前那樁事已經淡去,她在聖前為我求了恩典,只要我願意陪著太子去江南沿海徹查鹽稅,便可將功抵過。阿正又沒長成,真是需要人引領輔佐的時候,我便回來了……」
鄭繡本是有些怪他沒有今早和自己說的,可聽他這麼將往事緩緩道來,才明白他這些年來心裏有多煎熬——兄嫂都對他有恩,他夾在中間,想來心裏自然是不好過的。
而且他曾經是慶國公府嬌生慣養的公子,在外漂泊流浪,身如浮萍,一過就是近十年。
她不禁心疼地撫上他的臉龐,柔聲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眼下咱們不都回來了麼?你有我,也有阿劭。」
薛直點點頭,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鄭繡也在心裏打定主意,往後要對貴和長公主好些。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