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花向晚怎麽和他說的?
以天道為道,從不因私情出劍,君子如玉,朗月清風。
之前他見他一直基本不說話不啃聲,都差點以為花向晚說的是真的了。
現下聽著周邊慘叫,感覺血濺到他身上,他才覺得——
花向晚瞎了。
一年比一年瞎!
他感覺著周邊彌漫著的威壓和殺氣,心裡清楚知道,現在只要他敢睜眼,謝長寂一定會給他一劍。
所以他只能裝死到最後一刻,周邊都安靜下來後,他聽到謝長寂的腳步聲。
他走到他面前,似是在打量他。
薛子丹有些緊張,然而過了許久,他聽見謝長寂輕輕說了句:“抱歉。”
說著,他從“雲清許”屍體身邊走過。
他腦海中仿佛閃過“雲清許”倒下那一刻,他清楚知道——
他可以救的。
可是那一刻,他腦子裡閃過的卻是花向晚送他的防禦符、他和花向晚療傷那一夜、花向晚和他越走越近的所有時光。
也就是那麽片刻的遲疑,雲清許便倒在地上。
謝長寂一步一步往外走,握劍的手一直在顫,他走出斷腸山莊後,停下步子,緩慢回頭。
看著滿地是血的山莊,他終於清晰確認——
他回不去了。
死生之界,他永遠,永遠,回不去了。
他緩緩閉上眼睛,隨後就聽遠處傳來“轟”一聲巨響,花向晚的法光衝天而起,謝長寂瞬間覺得不對,立刻衝了回去!
而花向晚這邊,她和趕過來的巫生狠狠對上一掌後,雙方都退了兩步。
狐眠在她身後畫下最後一筆,急道:“成了!我……”
話沒說完,狐眠心上一痛,全身都顫了起來。
花向晚察覺不對,冷眼看向巫生:“你做了什麽?”
“巫蠱宗,最擅長的,非巫術、非蠱術,乃,巫蠱之術。”
巫生聲音平淡,解釋著:“取人青絲,製布偶,寫生辰八字,此後要生得生,要死得死。”
聽到這話,花向晚瞳孔驟縮。
修士生辰八字、名字、身體任何東西,都極為重要,這也是巫蠱術在修真界難以盛行的原因。因為你很難收集到一個修士真正的生辰八字。
狐眠的生辰八字,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她看著巫生,心中有了揣測。
“你對她用了巫蠱術?”
“你若想她活,就讓她把血令交出來。”
巫生聲音冷淡:“你……”
話沒說完一道劍意從巫生身後橫劈而來!
巫生當即朝旁邊一躲,花向晚往後一滾,合上結界,就衝到狐眠面前。
“謝長寂?”花向晚知道是謝長寂回來,急忙確認。
“嗯。”
謝長寂聲音傳來,花向晚心上穩了穩,她抬手快速點在狐眠穴位上,將她整個人封住,和外面傀儡娃娃聯系切開。
可這樣一來,她也無法施展靈力,她緩了緩,窩在花向晚懷中,抬手指向一旁的溯光鏡:“溯光鏡……你……你來。你來開。”
“怎麽開?”
花向晚拿過溯光鏡,也不遲疑,狐眠抬手指著畫:“你的血滴到鏡面,用靈力開啟溯光鏡後,用鏡子照畫,然後我進去。”
花向晚照著她的話,趕緊照做,她一面做,狐眠一面解釋:“所有人入畫,都會回到當時那個時間,除了開啟者,入畫之人無論進去還是出來,都不會有記憶,所以你要跟我一起進去,我進去就是兩百年前的我,你可以選擇身份,之後看到發生什麽,回來告訴我。”
說著,畫面亮起來,花向晚抬眼:“還有什麽注意的?”
“盡量不要干擾過去發生的事。”
狐眠囑咐:“現在是回到我遇到秦憫生的時候,你那時候不在西境,你就不能以花向晚的身份出現,但你是開啟者,所以可以自己任意選擇一個身份。等時間流動到你從雲萊回到合歡宮時,你再回合歡宮。”
“可若我在畫中沒有真的去雲萊,會不會產生影響?”
“小的改變無所謂,不要改變我們想看的東西。”
“師姐!”花向晚抓住她,“你一定要回去確認一次嗎?”
“合歡宮一戰,只有我們兩個人活了下來,”狐眠看著她,“怎麽活下來的,你不想知道嗎?”
聽到這話,花向晚動作一頓,狐眠轉頭:“我去了。”
說著,狐眠往畫中一躍,便進入畫中,花向晚轉頭看了一眼屋外,正要說話,就覺一道法光朝著她急襲而來!
她慌忙一退,便覺腳下一空,隻來得及喊出一聲:“謝長寂!”
隨即便抱著溯光鏡跌落畫中。
巫生滾入房中,看見鋪開的畫卷,連忙撲了過去,然而謝長寂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拽過他砸出屋外,抓著畫便瞬移離開。
巫生帶著人衝進房中,房間已經空蕩蕩一片。
而不遠處,謝長寂落在一個山洞,他設下結界,打開畫卷,就看畫中人已經動了起來。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如何進入畫卷,猶豫許久後,他試探著將血滴在畫面,將靈力灌入畫中。
沒了一會兒,畫面亮起來,他整個人瞬間吸入畫中,畫卷掉到地面,鋪在地面上,仿佛是上演一場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