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吧,再糟糕的情況也差不到哪裡去——看看我現在,又累又渴又害怕又無助……算了,先眯一會兒再說。
車裡死人比活人多,副駕駛上還坐著一位陰沉的年輕人。
我把車子停在一棵大樹下,趴在方向盤上閉上眼,一開始還想立著耳朵聽車裡的動靜,可是太累了,閉上眼沒兩秒鐘就意識模糊的睡了過去。
腦海裡思緒紛亂,我突然很想家,想我的小閣樓。
也很想念沐挽辰給我堆的錦繡暖榻,那一開始冰冷枯燥的石室,變得像他的心一樣柔軟又溫熱。
這裡的地形與家鄉不一樣,我趴著睡了沒多久,就感受到頭頂熱辣辣的,抬頭一看,一束陽光從樹枝的縫隙中投映下來照在我頭上,沒幾分鐘我就覺得熱得難受。
這是什麼氣候啊,天亮那麼快,溫度還迅速上升,這種氣候帶著幾具屍體上路真的好嗎?
我轉頭想跟龍小哥理論一下,誰知副駕駛座位上空空如也。
他不見了。
我懵了一下,他自己跑了嗎?!
車後座上幾具屍體還在呢!他就這麼丟在車上自己跑了?
是想讓我背鍋嗎?
我腦子一片混亂,頭被曬得火辣辣,背後卻冒著詭異的涼氣。
這幾具屍體都是被他施過法的,會不會突然動起來?
我立刻拉開門跳下車,換不擇路的往外跑了幾步。
「……你去哪裡?」龍小哥肩膀上搭著衝鋒衣,陰沉沉的從樹後走出來。
「你……你為什麼突然消失?」
「我只是避開陽光而已。」他皺了皺眉。
我發現他的身上有水氣,應該是在附近找到小溪洗了洗血汙,看起來整個人精神多了。
「避開陽光幹嘛?你又不是屍體,陽光還能殺菌呢……」我揉了揉臉,把那股心慌恐懼的情緒壓下去。
「你睡好了?」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將衣服穿好,冷聲問我。
「睡不著好嗎……這裡好像很悶熱,我一醒來就看到你不見了,嚇都嚇死了,怎麼睡?」
「睡不了就趕路吧。」他乾脆的說道。
我無語,隻好跟著他上車,這裡根本沒有路,我就開著車子沿著平緩的地方一路彎彎扭扭的向北走。
「龍王說在二十四小時內將我們送到碧海莊園,也就是說,碧海莊園離海岸邊的車程在十幾個小時內,這十幾個小時,普通的道路可以開多遠?」龍小哥開口問我。
如果是之前那種普通的公路,車速在50碼左右的情況下,那就是……
「大概五百、六百公裡吧。」我回答道。
「那我們要小心了。」
「為什麼?」
他冷冷的說道:「我們往北,應該會穿過龍王的勢力地盤的邊緣,要小心。」
「怎麼小心……我們現在都在走山路,山溝溝裡有些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啊……」
「等到車子開不動的時候,就棄車。」他皺眉說道:「我總覺得氣場不對勁。」
「是因為早上的天有異象嗎?」我忍不住加重了油門,想要開快些。
車子碾在一塊石頭上,重重的顛簸了一下,我後背傳來「咚」的一聲,一具屍體被顛得砸在了駕駛座椅後背。
我汗毛直立,帶著屍體趕路,這氣場能對勁嗎?
再不給點正能量,我覺得心態都快崩了。
這裡日出後熱得很快,溫差很大,到中午的時候我實在受不了又熱又渴,把車子停在了一個山坳坳裡,對龍小哥說道:「要不我們先找點東西吃吧,精神疲勞我怕出車禍。」
「……荒山野嶺有什麼東西吃?往前走,前面有人煙。」他篤定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有人煙?」
「剛才半山看到有幾隻山羊,如果是野生的,看到車子經過它們早就跑了,但那幾隻山羊還一邊吃草一邊朝這邊看過來,肯定是家養的。」龍小哥分析道。
好吧,我繼續提起精神開車,又往前開了一段路,我看到了一個竹樓。
這是那種很有民族風情的建築,就像我們南疆的吊腳樓,下面是空的,直接一個竹檯子撐起來一座小屋,還有幾塊木板搭成梯子。
「……我們身上沒有錢吧?」我問道。
「屍體身上有。」龍小哥十分耿直。
我不願意碰到屍體,他飛快的從屍體身上把鈔票翻了出來。
看到鈔票,我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什麼國家。
鈔票上古裡古怪的字我不認識,但是數字看懂了,最大的一張面額是十萬,而且印著獨角龍身的圖案和該國的象徵。
「……龍小哥,這國家挺窮的,而且跟龍王的老巢M國接壤啊,我們一路往北走,會不會太大膽了?」
「我們的家園在北面,不往北,難道往南?」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這樣直直的趕路,容易被追擊吧?要不要迂迴一下?我大概知道我們在哪裡了……這裡的邊境線很長的,我們往東北走一樣能入境、龍王的勢力在西北方,我們可以躲遠點兒。」
龍小哥搖了搖頭道:「今天之內,如果不能逃回邊界,就等著跟追兵拚命吧,龍王費盡心思抓我、還有你,豈會輕易放我們逃走?趕緊去換食物和水,然後立刻離開。」
「……車要沒油了。」我提醒他到:「再走山路是找不到加油站的。」
「沒油就棄車,不能走大路。」
龍小哥似乎是個說一不二獨斷專行的人,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的意見統統無效。
我隻好捏著錢下車,往那棟吊腳樓走去,龍小哥也下車不遠不近的跟著我。
走上吊腳樓的木梯時,我突然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是一塊半圓形、大概A4紙那麼高的石頭半埋在泥土中。
石頭上有紅色香燭滴上去的蠟,晃看一眼好像染血了一般。
而且還崩裂了一個口子。
「……這是風水石?為什麼埋在樓梯前面?不怕進出絆一跟頭嗎?」我悄聲問道。
龍小哥皺眉陰沉的看了看四周:「這一路氣場太亂,小心些,非我族類……」
話音未落,吊腳樓的窗戶突然「吱……」的一聲輕響,一桿黑色的獵槍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