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保河本來就已經聲名狼藉,他天天盯著女人瞅,陰沉沉的讓人覺得異常可怕。再聽到他竟然還有暴力傾向,把他二叔都砸得起不來床了,村裡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姚支書也聽到了這些話,當下就跟正在他家裡聊天的民兵隊長商量,讓村裡的民兵們注意著點薑保河,免得他真弄出什麽事來。
這是後話。
卻說薑筱這邊。黃義珍離開後,薑家一度陷入了沉默。
葛六桃揪著圍裙,神情惶惶,看了看薑松海,又看了看薑筱,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她大半輩子都是這樣的性子,在家聽父母的,出嫁了聽丈夫的,唯一做過一件自己做主並且堅持的,就是扛住了全家人的反對,嫁給了薑松海,並且因為這個跟娘家人都斷絕了來往。
而薑松海則還是在震驚著之前黃義珍說的話。
那把椅子若是砸在薑筱身上,她不死也得重傷。其實他自己又哪裡不知道,椅子砸中他的背的時候那種痛和衝擊力,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同時他又想到薑筱的冷漠的神情,感覺得到她的怨氣。
薑松海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跟薑筱說些什麽。
最後還是薑筱先開口的。
“外公,明天一早我們就到鎮醫院去。”
黃義珍說得對,不拍個片子她也放心不下,萬一真砸出內傷來了呢?
薑松海黯然道:“小小囡,你別擔心,這傷如何外公自己有數......”
“有什麽數?”薑筱打斷了他的話,“外公,這種時候不是你覺得能撐過去就行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有什麽事,我和外婆怎麽辦?”
他不去醫院不就是怕花錢嗎?
但是如果他真出了事,外婆肯定熬不過去。
到時候便剩下她一個人,再對面對這慘淡的人生!
那她重生到底是為了什麽?
本來薑筱不願意這麽跟外公外婆說話,但是今天這事她真是憋得心髒都痛了,如果說外公的傷都不能夠換得他們醒悟兩分,那她真的要吐血。
所以她很直接地說道:“外婆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如果你真的傷重,往後整個家就都壓在了外婆身上,你覺得外婆撐得起來嗎?”
她第一次說得這樣冷酷現實。
“外婆撐不起來,而且極有可能她身體都會很快撐不下去,結果呢?如果你們倆都出事,我只能退學,想辦法去掙錢,就算我能夠掙到錢,也未必能夠把你們倆的身體養好。”薑筱定定地看著薑松海,“外公,這樣子你還覺得被砸這麽一下也不要緊嗎?還是覺得,我對老薑家,對二舅不能有怨氣和怒火嗎?二舅之前就差點打死我,伯嫲說了他一句沒有?在他們眼裡,我根本不能算是他們的小輩,而是一個可以隨便打罵、打死也沒關系的玩意。這樣子,你還是要我尊著他們敬著他們嗎?”
“外公,是不是得等我被他們弄死了,你才會覺得他們做得不對?”
這一席話,薑松海聽得心頭震動,繼而又一陣悲涼。
“小小,外公聽你的,明天咱上鎮醫院去。”他澀澀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