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道观通异世 第六百五十四章 黑斑

一颗神?的头颅沉浸于血湖中，即便是姜闻的思绪都变得迟钝。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各种光怪离奇的故事，但眼前的这一幕仍然撼动了他的内心。

增长天王的头颅，那是神?的头颅。一个无上存在，足以称...

湖面依旧平静，水波微漾，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异动只是错觉。但姜闻知道，绝非如此。他的神识虽被强行拉回，可残留的悸动感仍如寒针刺骨，久久不散。那股力量，不是妖、不是魔，更非寻常灵物所能具备??它带着一种古老、沉寂、却又隐隐复苏的气息，像是某种沉睡之物，在黑暗深处睁开了半只眼。

“这湖底……有东西。”姜闻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

他盘膝坐下，双目微闭，体内真元缓缓流转，心神再度凝聚。这一次，他不再贸然深入，而是以极细一缕神识，如蛛丝般轻轻探向湖心。神识刚触水面，便觉一股温润之力反向包裹而来，竟似在安抚他的意识，与方才那股吞噬般的引力截然不同。

“两股力量？”姜闻心头一震，“一个引我入深渊，一个护我于边缘……这湖，竟是活的？”

他不敢再探，缓缓收束神识，睁开眼时，眸中已有惊涛翻涌。

这座岛是堕仙之心，湖为心池，那么这湖中所藏，莫非便是堕仙残存的一缕意志？又或是……那尊仙陨落后，未曾彻底消散的“道”？

正思索间，湖面忽起涟漪。

一圈圈波纹自中心扩散，无声无息，却带着某种韵律，仿佛心跳。紧接着，湖水泛起淡淡金光，如晨曦初照，映得整片湖面宛如琉璃铸就。姜闻凝神望去，只见湖心处，一点微光缓缓升起，似星非星，似珠非珠，通体晶莹，内里似有符文流转，隐约可见一条龙影盘绕其中。

“那是……”姜闻瞳孔微缩。

那光点越升越高，最终悬停于湖面三尺之上，静静漂浮，散发出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气息。它不似法宝，也不像灵药，倒更像是……一颗种子。

“你来了。”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识海中浮现，苍老、悠远，仿佛自亘古传来。

姜闻浑身一僵，猛地站起：“谁？！”

“不必惊慌。”那声音平静如水，“我等你已久。”

“你是这湖中的存在？”姜闻紧握双拳，体内真元悄然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我是此心之守，亦是彼仙之遗。”那声音缓缓道，“你既踏足此地，见岛、见湖、见骨、见玉，已通晓七分真相。如今，第八分，该由你亲自承接。”

“承接什么？”姜闻沉声问。

“道种。”那声音道，“堕仙虽陨，其道不灭。此乃‘心源道种’，蕴藏着那位存在最后的道统与记忆碎片。千百年来，无数人踏入此岛，皆因缘不足，或心志不坚，或位格不够，唯有你??身负天尊之命格，穿越两界之躯壳，方能唤醒它。”

姜闻心头剧震。

天尊？又是这个称呼！

他穿越至此界后，不止一次听闻此称。真龙称他为天尊，苍天塔长老视他如天尊转世，如今连这湖中之灵也如此称呼。可他自己却毫无记忆，只知前世不过是凡尘俗子，何来天尊之说？

“我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所谓天尊为何。”姜闻直言，“若你说我有资格承接道种，那也需告诉我，为何是我？这道种又将带给我什么？”

湖中之音沉默片刻，随后道：“因为你来自‘外’。”

一字落下，天地仿佛静止。

“外？”姜闻喃喃。

“此界为牢，三界皆囚。”那声音低沉道，“大荒须弥、堕仙之地、大雾之渊，皆非自然生成，而是某场浩劫后的残骸。而你??你是从‘界外’来的灵魂，你的身体承载着不属于此界的规则之力。正因如此，你能在黑水中行走而不腐，能登临苍天塔而不死，能触碰禁忌而不疯。”

姜闻呼吸一滞。

他想起穿越之初，那道贯穿天地的雷光，那句“道观通异世”的系统提示，还有体内那股始终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原来……那并非偶然。

“所以，我是被选中的？”他问。

“不。”那声音否定，“你是‘逃’出来的。”

“逃？”

“在很久以前，有一场大战，诸天崩裂，万仙陨落。那一战，打碎了世界的秩序，也撕开了通往‘真实’的缝隙。你本不属于这里，却因那一战的余波，灵魂坠入此界，寄生于婴孩之身。而你的真正来历……或许就藏在这道种之中。”

姜闻怔住。

一切线索在此刻串联??他的高深位格、他对灵气异乎寻常的亲和力、他脑海中偶尔闪现的陌生画面：一座悬浮于星空之上的道观，门前石碑刻着“太虚上清宫”，还有那柄悬于殿顶的青铜剑，剑身铭文曰：“斩妄归真”。

难道……那才是他的故乡？

“我该如何承接道种？”他终于开口，声音已不再颤抖。

“只需伸手，将其纳入识海。”那声音道，“但你要明白，一旦接受，你将不再是单纯的外来者。你会继承那位堕仙的记忆碎片，感知?的痛苦与不甘，也会被卷入这场跨越万古的因果。未来，或将面对那些不愿让真相重现的存在。”

姜闻没有犹豫。

他缓缓抬起右手，朝着那悬浮的道种抓去。

指尖触及之瞬，金光暴涨！

整座岛屿剧烈震动，湖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水柱直贯云霄。天空裂开缝隙，黑云翻滚，仿佛有无形巨手在撕扯天幕。姜闻只觉一股洪流涌入脑海，无数画面疯狂闪现：

??一位白衣仙人立于九天之上，手持长剑，怒斥群仙：“尔等背道，执念成障，今日我当斩尽虚妄，重定乾坤！”

??千万道光华交织，仙陨如雨，血染苍穹。那一剑，斩断了天柱，也斩碎了自己的道基。

???坠落，身躯崩解，心脏化岛，血液成湖，意识沉入永恒黑暗。

??而在最后一刻，?望向远方，眼中竟有一丝解脱：“若有一日，有人能拾我道种……或许，便是新纪元之始。”

“啊??！”姜闻仰头嘶吼，七窍渗血，识海几欲炸裂。

但他没有松手。

道种已融入眉心，化作一点金色印记，缓缓沉入泥丸宫。痛楚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他仿佛能听见天地呼吸，感知万物脉动，甚至……窥见一丝“规则”的轮廓。

良久，风平浪静。

湖水恢复平静，金光隐去，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唯有姜闻眉心那枚若隐若现的金纹，证明方才的一切皆非虚幻。

“你已承道种。”湖中之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虚弱许多，“从此，你便是‘心源’的继承者。岛上灵物，任你采撷；湖中灵水，随你取用。但切记??莫要唤醒湖底之物，否则，黑水将再度沸腾，神佑之地，终将沦陷。”

“湖底到底是什么？”姜闻追问。

“是?的另一部分。”那声音低语，“愤怒的部分。执念未消，怨气未散。若它苏醒，便会化作‘黑心魔’，吞噬一切生机，重演当年惨剧。”

姜闻默然。

他忽然明白，为何苍天塔长老让他来此取物??他们要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宝物，而是确认这道种是否仍在，心源是否稳固。而他，恰好成了那个“试金石”。

“多谢告知。”姜闻拱手。

湖中再无回应。

他知道，那道灵识已完成使命，已然消散。

接下来数日，姜闻留在岛上，一边调养身心，一边梳理道种带来的信息。他发现，自己对灵气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甚至能以意念凝结灵雨，催生草木。更惊人的是，他竟能短暂沟通岛上的植物，感知它们的记忆片段。

一日清晨，他在湖边打坐，忽觉脚下泥土微动。

低头一看，一株从未见过的奇花破土而出。花瓣呈七彩之色，花心处有一滴晶莹露珠，内里似有星辰旋转。姜闻神识一扫，顿时动容??此花名为“溯忆莲”，乃心源道种孕育之物，其露珠可映照过去片段，尤其是与堕仙相关之事。

他小心翼翼采集三滴露珠，封入玉瓶。

“或许，能借此窥见更多真相。”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天空骤然变色。

乌云压顶，狂风呼啸，远处黑水开始翻腾，掀起百丈巨浪。紧接着，一道漆黑身影自黑水中踏出，脚踩浪尖，步步逼近岛屿。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面容模糊，唯有一双赤红双眼，如血月悬挂。他手中握着一杆骨幡，幡面绘着无数扭曲面孔，正发出凄厉哀嚎。

“外来者……”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姜闻眼神一冷：“你是谁？”

“我是守墓人。”黑袍人低语，“奉命巡视堕仙之地，镇压叛逆之魂。你取走道种，扰乱心源，罪当永堕黑渊。”

话音未落，骨幡一挥，万千怨魂扑面而来，带着腐蚀神魂的阴毒之力。

姜闻冷哼一声，抬手结印，周身金光乍现，心源道种自发护主，一道无形屏障挡下怨魂冲击。他并指如剑，遥指对方：“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今日??休想带走我！”

刹那间，岛上灵气暴动，湖水腾空，化作千条灵蛇环绕周身。姜闻脚踏虚空，一掌推出，金光如潮，轰然撞向黑袍人。

轰隆??！

巨响震彻天地，黑袍人连退三步，黑袍撕裂一角，露出其下森森白骨。

“你……竟有心源之力？！”他声音首次出现惊骇。

“现在你知道，已经晚了。”姜闻眸光如电，“既然你来自黑水，那就别回去了。”

他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一段古老咒文??那是道种赋予他的秘术，《心源镇狱诀》。

随着咒语落下，整座岛屿的心跳骤然加快，湖水沸腾，大地共鸣。一道巨大的金色虚影自岛心升起，形如仙人，手持长剑，正是当年那位堕仙的残影！

“斩。”姜闻轻吐一字。

金影挥剑，剑光横贯天际，直劈黑袍人。

“不??！”黑袍人怒吼，挥动骨幡欲挡，却在剑光之下如纸糊般破碎。他整个人被斩入黑水，瞬间被汹涌黑浪吞没，再无踪迹。

风停，云散。

姜闻缓缓落地，脸色苍白，显然这一击耗损极大。但他嘴角微扬：“看来，这道种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望向远方黑水，心中却无丝毫轻松。

那人只是守墓人，背后必有更强存在。而他已动了禁忌之物，注定无法再低调潜行。

“是时候回去了。”他低语，“苍天塔，百溪部族，还有贞……他们都等着答案。”

收拾行囊，姜闻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岛屿。它依旧苍翠，湖水清澈，仿佛只是普通仙境。可他知道，这里埋葬着一段被掩埋的历史，也孕育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踏上归途，他并未察觉，湖底最深处，那团漆黑如墨的阴影，正缓缓睁开一只血色竖瞳。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苍天塔顶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猛然抬头，望向岛屿方向，喃喃道：“心源……醒了？”

他手中拂尘落地，颤抖不已：“……天尊归来，大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