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男人雙膝跪地,「國主,將士們都沒有吃的了,公子還用大將軍的銀錢買棉花,臣下懇請國主,求你把公子詔回來吧 …… 」說著回想起劉元悲痛時的樣子,一會兒眼淚也出來了。
高台上的人被瞬間的痛哭聲哭的慌亂了,「什麼叫將士們沒有吃的,還是,蘇瑒到底揮霍了多少銀子?」
男人就等著他這一句話,痛心疾首的說,「一百三十萬兩!」
「胡扯!」蘇亥急了,「大哥到將軍府裡才多久,你居然敢欺君?!」
男人可不理會蘇亥,低著頭繼續哭,「國主,自去年,邊關的將士們就沒發軍餉,吃的都是百姓接濟的,再這樣下去,將軍府都揭不開鍋了。」
「軍餉一直沒有?」高台上的人嚇到了,「大將軍,大將軍真的餓到了?」那怎麼成呢,陳鋮要是生氣了,不給他守門,犬戎巨人會打來的。
來人聽到國主話裡的顫抖,就說,「臣來的時候聽說將軍正在賣棉花,可是,棉花是公子高價收來的,賣不出的,也不知道將軍府現在怎麼樣。」
「君父,他在胡扯,大哥有很多嫁妝!」蘇亥怒呵道,「來人,把這個信口開河的拖出去,腰斬!」
「慢著!」國主坐直身體,眼睛睜大了一些,手微微一抬,「你仔細說說。」
「國主英明!容臣慢慢道來。」暫時保住了性命,男人感覺到他的後背都濕了,「公子身份尊貴,不讓任何碰他的銀錢,將軍只是想看看國主賜給公子多少東西,就惹來公子的拳打腳踢。怕誤傷公子,將軍一直在忍耐,求國主為大將軍做主,求國主!」男人說著額頭抵在地上,長跪不起。
高台上的人怎麼也沒有料到,賜婚賜出了事。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兒子,早知道就讓這個聰明的去了。
蘇亥被國主看的渾身一凜,忙說,「君父,大將軍還在等著軍餉!」
地上的男人沒有想到蘇亥會突然幫腔,便說,「國主,二公子說的對,犬戎巨人時常到邊疆偷襲,兵器的錢不能省。」
一聽到巨人,還在猶豫的人立馬有了決斷,「老二,你速去籌集銀兩,趕快命人送去。」說著看著還跪在地上的人,「回去告訴陳鋮,軍餉寡人給了,他如果放一個巨人進來,讓他提頭來見!」
「是!臣下回去一定轉告將軍!」男人打量著隨著他話而放鬆下來的父子倆,心裡很是詫異,這麼慫的兩人為什麼會有公子那樣的兒子和兄長呢。
無論如果,都是天家的事情,男人點好一萬三千斤金,見一兩也沒少,一刻都沒敢耽擱。
劉元站在人群中看到浩浩蕩蕩的車隊遠去,才放心的回去。回去之後就讓在外面做官的兒子請辭,然後自己又寫了告老還鄉的折子 。
話說回來,等到下午,蘇瑒見丫鬟小廝暫時去休息,又見陳伯不在,偷偷的溜到馬房,隨便拽一匹馬就準備出去。
也是蘇瑒今天的點兒背,在離將軍府的大門還是三五步的時候,陳揚從外面走了進來。
蘇瑒見陳揚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心裡中暗樂。包袱往馬背上一扔,包裹裡面的金子砸在了馬身上。一聲嘶鳴,陳揚詫異的轉過身,剛好看著蘇瑒正在上馬,一手拽著韁繩,一個手裡赫然是行李。
這還了得,「大嫂,你幹嘛去?」說著就往蘇瑒那邊跑去。
蘇瑒的心裡哀歎一聲,馬鞭一揮,馬蹄一抬,瞬間跑了。
陳揚連跑帶叫,等出了大門,連蘇瑒的影子也看不到了。此時的陳揚哪裡還敢耽擱,牽出馬,喊著管家,「陳伯,速去告訴大哥,公子跑了。我現在就去追,沿途會留下記號!」陳揚說著翻身上馬,而被吩咐的陳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慌忙跑到軍營,到了地方已經急的上氣不接下氣。也沒來得及開口,就拽著陳鋮往外跑, 「公子,公子逃了,快,快追!」臉紅脖子粗的把陳鋮往馬上推。
「怎麼回事,說清楚!」聽到心上人遁了,三軍陣前淡定如斯的人,臉色變了, 「快點說!」
「老奴不知!」陳明看著急赤白臉的人,真心想哭,「將軍,現在重要的是把公子追回來!」要是被外人知道蘇瑒從將軍府裡走掉了,將軍府又會出是非的。
不用陳明說,陳鋮也會把蘇瑒抓回來。前提是讓親兵到城門邊守著,一旦蘇瑒回來,立刻到將軍府報告,又讓陳明回府安排,禁制丫鬟小廝亂說。
這時候陳鋮才帶著親兵去追。按照記號,等追至月上中天,一行人才發現陳揚的足跡。也多虧蘇瑒和陳揚的馬都是普通的馬,陳鋮他們的馬是戰馬。
卻說心急如焚的陳揚聽到後面的馬蹄聲,忙拉住韁繩,回過頭看到來人,忙喊道,「大哥,前面是沙漠!」
「公子呢?」陳鋮哪還能記得別的,滿心滿眼都是蘇瑒,「他在哪裡?」
陳揚看到自家大哥那晦暗的臉,心裡直罵蘇瑒是個禍頭,「進沙漠裡面去了,我在後面喊著讓他停下來,他不聽……」
陳揚的話語還沒有停下,陳鋮已經感覺到周圍的風都是冷的。看著一望無際的黃沙,陳鋮的心揪成了一團,疼得不能言語。
陳揚看到額上不斷冒冷汗的人,真想詛咒蘇瑒被沙暴埋了。再怎麼惱怒,陳揚也只是想想,「大哥,到附近的百姓家裡借幾頭駱駝 ,我和你一塊進去。」陳揚的話音剛落,後面隨行的士兵就去找駱駝。
而恐慌過後陳鋮也恢復了昔日的淡定,「不用,我自己去。」如果不去看那緊緊握拳的手,不在意他手上凸出的青筋,陳鋮依舊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大將軍。
看到面色嚴肅的人,陳揚自是知道大哥心裡的想法,「你別急,現在天已經黑了,公子不會往裡走的。」
「我就怕他迷路了,沙漠裡的晝夜溫差太大。」要是有個好歹,還讓不讓他活呢。
陳鋮的話也讓陳揚想到了此地的氣候,轉身吩咐士兵趕緊去找幾件斗篷,擔憂的看著身旁的人,「大哥,公子知道沙漠裡晚上的溫度是零下十幾度嗎?」
「你覺得呢。」等他找到那該死的人兒,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亂跑什麼,真想走,他還能攔著嗎。
蘇瑒就是覺得陳鋮不可能放他走,憑武力,他又不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的對手,為了保全後面,只能提前遁了。
看著皓月當空,空曠的荒蕪,獨行的人後悔了。一陣微風,蘇瑒的身體隨之抖了一下,把包裡的衣服全都穿在身上,這才好受一些 。恐怕到了深夜沙漠裡會更冷,蘇瑒仔細的尋找身後的馬蹄印,掉轉馬頭,一點點往回走。
等到再也看不到來時的腳步,蘇瑒就不敢繼續行走了。趴在馬背上不禁直咬牙,如果不是陳揚緊追不捨,他怎麼會慌不擇路。怎麼會等到沙子深及馬膝,走不動了,才知道壞了呢。
如果要他從新選擇,他絕不會這麼急著走,怎麼也要等到計劃周詳了再說。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僥倖重生的人只能把希望給予陳鋮,但願陳鋮的喜歡是真的,那樣的話,他還有生還的希望。
不然?蘇瑒摸著腰間的寶劍,即便把馬殺了,這邊沒有一滴水,存有毒液的馬肉也不能支撐他走出沙漠。
在蘇瑒求爺爺告奶奶的時候,沙漠邊緣的人也在祈禱。陳鋮看到兵將把駱駝找來,便回頭對陳揚說,「陳揚,你去找大夫,讓他在這邊等著,如果明天早上我還沒有回來,你也別去找我。」
「大哥,太陽出來之前你一定要回來!」陳揚真的恨自己,幹什麼要讓管家去通知大哥呢,如果不告訴大哥,哪有這一出。
看到弟弟臉上的關心,陳鋮很高興,便說,「這裡有在沙漠裡行走的嚮導,我不會有事的。」其實,他的心裡也沒有底。
但是,一想到那個玲瓏剔透的人正面臨危險,陳鋮按捺不住,帶著五個士兵,和嚮導往沙漠中心挺進。
卻說陳鋮最開始的尋找自是按照陳揚說的方向,但是,找了兩個時辰還沒有人影,陳鋮想到了蘇瑒那詭異的思維,便帶著幾人往相反的方向挺進。
在尋找蘇瑒的同時,陳鋮的腦袋也在高速的運轉。依照蘇瑒的聰明,等發現不對,一定會回來的。端看他能在宮中隱忍十年就知道 ,他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所以,只要地上的沙子讓追風難行,陳鋮就果斷的轉向另一個方向。
在深夜裡默默行走的幾人看到天地間出現一絲亮光,心裡都失望了。嚮導聲音沙啞的說,「大將軍,還有一個方向。」其餘的話嚮導不說陳鋮也知道了。
儘管身體很是疲憊,陳鋮依舊沒有放棄,率先走到前面,不等嚮導帶路,就往那僅剩的一個方向奔去。
許是上天聽到了陳鋮的祈禱,在大將軍絕望的時候,在紅日初升的地方看到了一抹黑點。
待走近,除了逃家的蘇瑒還能是哪個。
蘇瑒聽到馬兒的噴嚏聲,艱難的睜開眼,恍惚間看到陳鋮,歎氣道,「總算沒有交待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