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鋮看到蘇瑒嘴角上凸顯的紅腫,罵了一聲,「活該!」心疼的把人從馬上抱下來。聽到咒罵聲,蘇瑒虛弱的笑了笑。知道現在安全了,神經緊繃了一夜的人放心的閉上眼。
蘇瑒頭一丟睡著了,好險沒有把陳鋮嚇個半死。慌忙的讓隨後趕來的嚮導給看看。
「大將軍,公子是在發高燒。」嚮導指著蘇瑒的臉,都被燒紅了。
陳鋮這才感覺到蘇瑒的衣服像冰塊一樣冷。脫掉身上的斗篷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策馬奔騰往內城趕。
陳揚看到一陣風而過的人,懸空了一夜的心總算到了實處。在大夫幫蘇瑒看診的時候,陳鋮才有空閒去瞭解蘇瑒逃家的緣由。
問遍了所有人,都說沒有對蘇瑒不敬,陳鋮疑惑的看著兩個弟弟,「那他為什麼要逃走?」
「大哥,會不會因為你?」陳帆看了看陳鋮,試探的問,「你是不是把公子欺負狠了?」
「我?」陳鋮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疼都差點沒有機會,欺負?開什麼玩笑呢。
「昨天上午,你們在房裡半天,你不是在哪個嗎?」陳帆不好意思的看著陳鋮,「聽說在下面的那個很不舒服?」
「二哥,你聽誰說的?」陳揚瞪著眼看著陳帆,「你,你不會也想要娶男人吧?」
「胡扯什麼!」陳帆的心裡樂了,「軍營裡有幾人會不懂那個…」
陳鋮聽到弟弟們的咋呼聲,不禁反思,導致蘇瑒逃走的人其實是他。仔細想想他與蘇瑒的相處,好像除了昨天,還真沒說什麼出格的話。
看到大夫出來,陳鋮起身迎了上去,「公子怎麼樣了?」
「回大將軍,等公子的燒退了,就沒事了。」
「那你回去吧,晚上再過來一趟。」陳鋮揮揮手就讓小廝送大夫出去。
走到內室,陳鋮脫掉衣袍,把蘇瑒摟在懷裡,滿眼紅絲的人這才得以休息。
再說蘇瑒,迷糊之時喝了藥,等到藥效起勁,就出了一身虛汗,難受的醒來,眼睛還沒睜開就被鬍鬚扎的哼出聲。
「怎麼了?」看著不斷揉眼的人,陳鋮急切的問,「阿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事。」聽到陳鋮的關心,蘇瑒不太敢抬頭,「那個,謝謝你去找我。」
「咱們是一體的。」陳鋮說著低頭看著蘇瑒,「你要走是因為我嗎?」
「不是!」
看到蘇瑒的反應這麼迅速,陳鋮的心裡挺無力的,「阿瑒,因為昨天說的話吧?」肯定的看著蘇瑒,不容他敷衍。
「你既然都知道了,再問我,還有什麼意思呢。」蘇瑒沒想到陳鋮會猜到,「我已經說過了,不喜歡男人。」
「你,喜歡白柔?」想到蘇瑒捏過白柔的下巴,陳鋮懷疑的看著他。
「哪只眼看到我喜歡她。」純屬扯淡,他對白柔只有煩。
「可是,據我所知,因為你在宮裡扮傻,根本就沒有宮娥願意委身於你。你出來以後見到的女性除了白柔,就,就只有表妹。」陳鋮說著,直盯著蘇瑒要答案。
「你不會以為我同秦麗勾搭上了吧?」這人不長腦子吧。蘇瑒眼神詭異的打量著陳鋮。
「那就是沒有喜歡的人了。」陳鋮鬆了一口氣。「那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我,咱們是夫妻啊。」
「試什麼試!」蘇瑒滿臉煩躁的看了陳鋮一眼,蒙上被子繼續養病。
看到蘇瑒斷然的態度,陳鋮的心裡真的很澀,「阿瑒,你想怎麼就怎麼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但是,你、不能再偷偷溜走了 。雖然你有一身功夫,可是,雙拳難敵四手。」
「知道了。」感覺到嘴巴一疼,蘇瑒想哭,這身子真的是太嬌貴了。只是熬一夜,就感冒上火。
話說隔著一層被子,陳鋮也不知道蘇瑒是不是在敷衍他。不過,等第二天蘇瑒出門的時候,身後就多了兩個親兵,名曰,保護他。
同陳鋮交涉無果,即便蘇瑒不願意被人盯著,也只能接受。誰讓他有前科呢,自作孽不可活呢。
在兩人的關係趨於平淡的時候,從都城運送來的黃金到了邊疆。軍餉一來到,陳鋮就命人發下去,士兵拿到軍餉剛好去過端午節。
端午節這天一大早,陳明就讓陳一幾人打掃府邸插菖蒲。讓春花秋月包粽子。
由於此地乾旱少雨,便沒有賽龍舟一說。因為,這邊的人很少有會划船的。等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陳鋮就拿出了雄黃酒,先給蘇瑒倒一杯,其次才是自己的。
陳帆接過陳鋮遞來的酒瓶,隱晦的對著陳揚挑了挑眉。眼裡只有一個意思,「看吧,大哥真的陷進去了。」
陳揚見蘇瑒連一聲謝謝都不知道說,很是為自家大哥不值。由於蘇瑒的離家出走,陳揚愣是什麼都不敢說。
其實,也不能怪蘇瑒沒有禮貌,高高在上的人有的時候真的不太習慣客氣。
晚上過後,陳鋮和蘇瑒一前一後去了書房。陳鋮打量著在燈下看佈防圖的人,沒話找話的問,「阿瑒,劉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有人想要你的命。」蘇瑒說著把地圖謹慎的收起來,隨後抽出一本策論,「如果我外祖說的是真的,從明天開始,你需要加緊練兵。」
想到都城可能會亂,陳鋮長歎一聲,「戰爭剛停下兩年,他們怎麼就不知道為百姓考慮考慮!」
「陳鋮,你在說笑呢?」蘇瑒嗤笑的看著對面的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不是自古以來都會出現的嗎。」
陳鋮聽出了蘇瑒話裡的嘲諷,慢慢的走到他身邊,「阿瑒,難為你能這麼瞭解民情。」
「陳鋮,我雖然長在宮中,卻不是個韭麥不分的人。」他如果是個昏庸的帝王,怎麼可能在皇位上待十多年。如果昏庸,那些所謂的兄弟又怎麼會想盡辦法的算計他,直接拉他下馬就行了。
陳鋮趁著蘇瑒發愣的時候,輕輕攬著他的腰,低聲說,「阿瑒,以後和我一起治軍,好嗎?」
「我不懂排兵佈陣。」他熟讀兵書,卻只會用將。
陳鋮以為蘇瑒是在拒絕,就說,「三軍調動,糧草先行。阿瑒,後勤是取勝的保障。」並不一定非要上戰場。
「陳鋮,你想要我怎麼回答呢?」蘇瑒低眉打量著腰間的雙手,身體往後面一靠,「你真打算與我長久的糾纏下去?」
「阿瑒,我是在說打仗的事。」如果不能得到蘇瑒的心,他寧願用別的辦法鎖住他。
蘇瑒轉過身體,語氣沉重的說,「陳鋮,整個蘇煥王朝就沒人敢動你。就連千里之外的犬戎巨人也怕你,世上美好的人有千千萬,何苦守著我這棵歪脖子樹。」
「你既然這麼說,我也實話說了。」雙手捧著蘇瑒的臉,「我以前的確鍾意白柔為我的妻,在你到來之前,我甚至想要冷著你。可是,這一切不知道什麼時候全變了。」陳鋮說著緊緊的抱住蘇瑒,「你相信嗎,當你跑去沙漠裡面,我找你找的快要絕望的時候,甚至想同你一起去了。」
「說的自己好像情聖一樣。」蘇瑒滿臉的不信。
他一直生於帝王之家,最不信的就是情愛。重活一次,他連親情也不敢信了。陳鋮,位極人臣,卻向他許下生死,怎麼看都像是個笑話。
他的確不是情聖,多年的殺伐以至於讓他忘記了什麼是感情。如果換做以往,有人告訴他,他會愛上一個男人,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
「阿瑒,咱們去休息吧,有些事情你可以慢慢考慮。」陳鋮說著拿掉蘇瑒手裡的書,吹滅油燈,在小廝的照路下回了臥房。
由於陳鋮的情深意切,蘇瑒失眠了。看著和他同榻而眠的人,蘇瑒的心裡很複雜。世人都希望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誰又能想到,坐在高台上的人其實也是個平凡的人。三宮六院看著享盡了齊人之福,誰又知道高處不勝寒,孤家寡人的悲哀呢。
在蘇瑒的心裡輾轉反側的時候,雞叫三聲了。等蘇瑒昏昏沉沉睡著的時候,陳鋮按時醒來了。
睜開眼就看到蘇瑒的眉頭緊鎖,不需要多想,陳鋮知道,是昨晚的話引起的。但是,此時的陳鋮沒有像以往那樣心疼蘇瑒。
出了將軍府就讓人去通知守門的士兵們,嚴禁蘇瑒獨自出城。隨後才去軍營,到了營地就召集手下的所有將領。
陳鋮看著左右側同他一起南征北討的兄弟們,直接說,「幾天前秦慶將軍從都城回來說,都城恐有異變,而且國主多日不理朝政,朝野上下全是丞相劉偉的人,軍餉之所以能拉回來,據說是因為他們都懼怕犬戎巨人。各位,對如今的形勢怎麼看?」
「我們聽大將軍的!!!」
隨著高呼聲響起,本來坐在椅子的眾人全都單膝跪地,以示他們的態度。
對於手下參將們的支持,陳鋮心裡是高興的。現實問題卻由不得他多問一句,「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是國主的兒婿。」
很輕的話語,卻驚的所有的人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