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蘇瑒收到陳鋮的回信,正在想像陳鋮給他寫信時的憋屈樣,卻被貿然進來的士兵打斷了。蘇瑒轉身瞪向來人,「何時如此慌張?」
「公子,離此地五十里的地方突然出現一股軍隊,陳將軍已帶人前去查看!」
蘇瑒的眉頭一跳,「隨我出城!」說著出了府邸,跨上汗血寶馬,剛到城外,就見陳帆遠遠而來。
「大嫂,快回去!」還走沒到蘇瑒跟前,陳帆就開始高聲呼道,「關城門,所有弓箭手準備!」
「到底怎麼了?」蘇瑒滿臉焦急的看著陳帆。
陳帆眼見城門關緊,弓箭手也站到自己的位子上,才說,「以前并州以南都是些零散的部隊,可是,據前方的哨兵傳來的消息,正往這邊趕來的隊伍足足有五萬人馬。」
城中能上戰場的人不足一萬,以一抵五,蘇瑒還真沒把握。如此的緊急時刻,搬救兵是來不及了。
蘇瑒見一圈兵將都等著他拿主意,心裡不斷的思索著在另一個時空看過的兵書。
「王陽,讓百姓把軍營裡的石頭全用豆秸捆起來。王明,你去告訴弓箭手,箭頭用棉花裹起來。陳帆,你去準備油,無論什麼油只要能燃著就好!」蘇瑒接著就讓士兵把投石機架好。
就在這些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五萬人組成的大軍也到了并州城的城下。
對方的將領停下腳步就開始叫陣,久久無人應答,疲憊趕來的人不樂了。心中惱怒的人就開始謾罵,話裡話外都在說蘇瑒是個孬種、縮頭烏龜。
陳帆聽到越來越不堪,扔下手裡的秸稈,「大嫂,你真的怕他們?」滿眼的不可置信。
蘇瑒抬眼看了陳帆一下,箭頭在油桶裡涮了一下,「來人,幫我把箭頭上的棉花點著。」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箭上燃起熊熊烈火,蘇瑒滿意的點點頭。此時,兵將全都明白了他的打算。
「大嫂,你準備用火攻?」陳帆指著石頭上的豆秸,以前打仗的時候投石機是留著進攻的,何時用在守城上面。
「不錯!」蘇瑒一點頭,再一次聽到有人罵他是鱉孫子,這才把怒氣放出來,高聲問,「弓箭手,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高昂的聲音震得敵對的士兵心裡一驚。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士兵們同時點燃手中的箭,隨著蘇瑒的一揮手,投石機上的石頭也著了。
蘇瑒在王陽和王明的保護下登上城樓,只見城下密密麻麻的五萬人全都亂了陣腳,連對方的將領也只顧得躲避從天上灑下的火雨、火球。
可惜,躲過天上的,地上卻火了。原來,此時已是秋季,多數樹木都落葉了,地上的枯葉自然是易燃。
看到對方的兵將如此狼狽,聽到下面傳來的淒慘的哀嚎,始作俑者哈哈大笑起來。
蘇瑒扶著城牆,一手揉著肚子,哼哼唧唧的說,「本公子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孫子。」指著弓箭手,「給我狠狠的射,不把他們射成灰燼,不准停!」
陳帆見蘇瑒下來,再聯想到城外的火光沖天,很是無力的說,「大嫂,仗不是這個打法。」
「那你說應該怎樣?」蘇瑒虛心求教,「我應該帶著士兵同他們硬拚?」
硬拚自然不行,那純粹是去找死,可是,「大哥從來沒有這樣打過仗。」
「所以,我是你嫂子。」蘇瑒笑著拍拍陳帆的肩膀,「趁外面正亂,你帶著騎兵衝出去。」
「我?」陳帆一愣,目瞪口呆的看向蘇瑒,「現在出去和宰雞有何區別?」
「趁人病要人命,這還用我教。難不成等他們整頓好了,你再與他們正面交鋒?」蘇瑒鄙視的看著陳帆,「快點!」
儘管陳帆的心裡萬分不贊同,但是,要想擊退五萬大軍,為今之計,只能按照蘇瑒說的辦。
在城門打開的那一刻,陳帆帶著騎兵呼呼而出的時候,火石和火箭停止了發射。
被逼得六神無主的士兵們正準備鬆口氣,誰知,再也沒能喘出下一口氣。
隨著鐵騎的狂奔,滿地的火光漸漸沒了,誰知,卻是鮮血澆滅的。聲勢浩大的五萬人馬頃刻之間全都不見,除去一些僥倖逃脫的,就連對方的總將也沒能倖免。
蘇瑒用手裡的棍子戳了戳地上的銅盔甲,撇著嘴說,「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啊!」
「大嫂,你就別說了。」陳帆看到土地變紅,橫屍佈滿四野,瞟了瞟蘇瑒幾眼,「大哥說,在雍州的時候你都快被他砍人的樣子嚇吐了?」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蘇瑒見士兵推著糧食過來,樂出了聲,「都大半年了,我能一點長進都沒。」
「這長進未免也太大了。」陳帆不信的看著蘇瑒,眼裡的懷疑就差沒有明說,他家大哥又在大驚小怪。
蘇瑒才不會說,陳帆切人的時候他連看都不敢看。不經意間發現士兵準備把屍體埋進土裡,忙說,「不用挖坑,把這些東西壘成一堆,直接火化!」
「不行!」陳帆突然拔高聲音,「不要聽他的,我說了算,埋!」
「陳帆,我是主將你是主將?」蘇瑒沒想到一向老實的人敢跟他對著幹,「這次就算了,下次本公子絕不輕饒!」
即便蘇瑒把話說的如此決絕,陳帆依舊固執的阻止他,「大嫂,算我求你了,如果把這些燒成灰燼,他們的魂魄會來找你的…」
「找就找!」他的前世是真龍天子,此生又是國君的嫡子,喝了毒酒還能重生,自是有神靈庇佑。眼見士兵停止不動,「違令者軍法伺候!」
蘇瑒搬出軍令,再也沒有人敢懈怠,待到屍體堆成山,蘇瑒不忍直視了,「王陽,你在這裡看著,陳帆跟我回去。」
陳帆很想奪掉士兵手裡的火把,可是,那樣會使蘇瑒的威嚴掃地,一個軍中不能有兩種聲音,這個道理陳帆再明白不過。心有不甘的跟在蘇瑒身後,耷拉著腦袋問,「大嫂,那些俘虜怎麼辦?」
「打散編在隊伍裡,有異議的直接處決。」蘇瑒轉身看著陳帆,「這個不能心軟。」
「我知道。」以往擒住犬戎族的士兵,都是直接殺了。待走到城中央,陳帆還能聞到屍油味,使勁忍著才沒有吐。
心裡不舒服的陳帆也沒有注意到蘇瑒的臉色不尋常,跟在他身後走到了軍營裡。聽到蘇瑒讓士兵把剛繳獲的糧食裝車,忙問,「大嫂,你要運到哪兒去?」
「給陳鋮、秦慶送去。」此地的糧食足夠撐到冬天,以後沒有,還可以讓陳揚送來。
「可是,大哥走時不是帶走好多嗎?」還是他看著裝車的,「你就不怕大哥撐到?」
看到陳帆那促狹的眼神,蘇瑒的臉一紅,恍然大悟的說,「原來你是想你大哥了。」
蘇瑒這麼說,陳帆還敢說什麼,立刻遁了。陳帆要跑很是容易的跑掉了,白柔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賤人!」蘇亥抓住白柔的頭髮,向她臉上又扇了一巴掌,「你同寡人怎麼說的,蘇瑒什麼都不懂,不懂。寡人的一萬士兵只回來一千……」臉色陰狠的死盯著趴在地上的女人,「說,你是不是陳鋮的探子!」
白柔萬萬想不到她隨口說出的蘇瑒的壞話會被蘇亥記住,她是說蘇瑒慣會勾引陳鋮,可是,那並不代表蘇瑒沒有腦子。蘇瑒如果是笨蛋,英明神武的大將軍怎會讓他留守并州。
難怪陳鋮會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暗反,這種不長腦子的國主,遲早會被人取而代之。
白柔心裡不斷思索著退路,此地裡陳鋮甚遠。如今只能先找一個腦袋清醒的收留她一段時間,來日再做計較。
「國主,大將軍都被蘇瑒耍的團團轉,你派去的那個將軍怎能是他的對手,都怪臣妾沒有說清楚,臣妾該死……」說著頭不住的往地上磕,邊磕邊淚眼汪汪的看著蘇亥。
蘇亥見白柔的額頭在流血,那我見猶憐的樣子箍的蘇亥的心跟著一緊,「好了,愛妃,是寡人錯怪你了。」他本以為四萬烏合之眾加上一萬精兵即便不能把蘇瑒嚇降,也能把人生擒過來。
難不成他不該忤逆蘇煥王朝列祖列宗,應該由著蘇瑒接管王位,還沒等蘇亥想出個所以然,嬌軀在懷的人心思一亂,「嘶」的一聲 ,撕碎了白柔身上的紗裙。
正在忙著運送糧食的蘇瑒絕對想不到,那堆白骨是白柔送來的。蘇瑒見陳帆帶著士兵埋骨頭,微微搖了搖頭,「陳帆,先把裡面的盔甲翻出來。」看向忙碌的士兵,「那些人身上應該有銀錢,誰找到就是誰的。」
陳帆剛想說,死人的錢不詳,話還沒出口,就被蜂擁而上的士兵擠到一旁。一個士兵見他差點栽倒,忙說,「陳將軍,你和公子進去吧,咱們把盔甲找出來以後會向你們報告的。」
蘇瑒見陳帆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很是好笑,「走了,同我去兵器房。」
「你又要幹嘛?」陳帆警惕的看著蘇瑒,連稱呼都不叫了,「再亂來我一定讓人把你給大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