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的威脅如輕風般從蘇瑒的耳邊略過,只見蘇瑒嘴角一彎,語重心長的說,「仗剛開始打起來,要學會過日子。」
陳帆不可置信的看著蘇瑒,「所以,你就讓士兵去扒死人的盔甲,融了重新製作?」見他居然點頭,無力的轉過身,「大嫂,我先回去了。」去保養保養心臟,好承受以後更大的「摧殘」。
蘇瑒見陳帆踉踉蹌蹌的走遠,意味深長的砸了咂嘴。就在蘇瑒萬分愜意的時候,陳鋮遇到事了。
話說,自陳鋮在蘆洲勸降文信之後,越往東走越順。就當他以為會一路順到底的時候,行到沿海邊的時候遇到了一幫野人。
是的,身上穿的全是貝殼龜甲編織的衣服。見多識廣的陳鋮稍微一想,這就是百姓口中的「水鬼」。
由於常年在沙漠邊緣同犬戎巨人交戰,陳鋮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那群生活在水中的野人,雖然沒有主動攻擊自己的隊伍,可是,放任不理,早晚是個禍害。
思索方法的時候,陳鋮便把這件事告訴了蘇瑒。蘇瑒收到信之後,想到向前也在海邊,於是就建議陳鋮去找向前。
話說回來,陳鋮還真不好意思找向前,因為他的軍隊只要度過江水,就會與向前碰上。
不過,當陳鋮看到蘇瑒在書信的最後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總算把那大將軍的尊威棄之與腦後。
卻說陳鋮因為很是想念蘇瑒,放下手中的信就開始給向前寫信,信的內容無外乎是問他該如何收服水上之人。
向前的軍師看到陳鋮的言辭懇切,再一次認識到他不是向前可比。便說,「將軍,你怎麼看」
「如果拒絕呢?」向前抬起頭打量著眾將士,「結果會怎樣?」
「影響不大。陳鋮的人脈甚廣,只要多打探一些時日,辦法總能找到。即便那群人冥頑不靈,陳鋮把他們全都殺了,百姓至多說他手段強硬。」
「那就是了。」向前接著就讓侍從去拿筆,邊寫邊說,「也不能讓他白白得去,我與他約定,他打江北,我掃江南,等到江中相見的那一日,再決雌雄。」
軍師聽到向前的話,詫異的看了看向前,見他伏案疾書,就把嗓子眼上的話嚥了回去。
再說,陳鋮收到信後,把策略看完就扔給鄧延。
鄧延不明所以的拿掉臉上的紙張,只是一眼,就怒了,「無知小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重。
聽到陳鋮笑聲,旁邊的謀士好奇了,「大將軍,你真的同意和向前平分疆土,那樣的話…」謀士欲言又止的提醒陳鋮,「公子會跟你拚命的。」
陳鋮看到眾將跟著點頭,瞬間又被氣樂了,「你們怎麼說話呢,阿瑒他會理解我的。」
「那可不一定。」鄧延接著說,「這天下本是公子的,國主之位被蘇亥佔了不說,完整的蘇煥王朝也變得七零八落,你再…」
「應該不會吧?」陳鋮懷疑的問,「我不如一塊土地?」
「是半壁江山!」經鄧延提醒,被忘記或者刻意忽視的問題湧進了眾人的腦海。
此時,軍帳裡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陳鋮也不敢說他只要蘇瑒,「關於以後的問題,阿瑒說,我想怎麼都成。」
「真的?」鄧延不信了,據說王宮裡的慣會陰謀詭計,拖延之術、美男計都是小兒科,「大將軍,別到時候人權兩失。」
聽到蘇瑒被質疑,陳鋮真的氣了,拿出幾天前蘇瑒給他寫的信,一巴掌拍到鄧延的頭上,「睜大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
鄧延腦袋濛濛的低下頭,見紙上寫著,蘇瑒帶人抄了幾支零散的隊伍,繳獲很多糧食,已經運到這邊了。最後的那句曖昧,鄧延沒有敢看在眼裡。
幾位謀士和將軍見鄧延呆住了,都伸長了腦袋,仔細看了看,眾人一同單膝跪地,「末將有罪!」
「不知者何罪之有。」陳鋮抬抬手示意眾人不用愧疚,「現在瞭解阿瑒是什麼樣的人了?」
「瞭解。」鄧延嘿嘿的笑著說,「是將軍的賢內助。」沒等他站起來,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鄧延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前的腳印,陳鋮都出去了,才反應過來,「我說錯什麼了?」
「你可不是錯了。」一位謀士搖頭晃腦的解釋,「據將軍府裡的小廝說,公子最討厭『夫人』這個稱呼,將軍最痛恨有人把公子當作女人。賢內助?」問的眾人的心跟著一顫。
自此以後再也沒有懷疑蘇瑒有私心,以致後來,陳鋮推蘇瑒登王位,他手下的眾將士也無人說出反對的話。
面色微怒的陳鋮出了帳篷,深深呼了一口氣,過幾天把那幫「水鬼」收拾利索,留鄧延在這邊守著,他就可以和蘇瑒匯合了。
想到要不了幾天就能見到思念已久的人,陳鋮的精神一陣,闊步走向弓兵庫,讓匠人們趕製船隻,隨後去找些趕海人,瞭解清楚對方的情況,仗才有勝利的可能。
不過,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當陳鋮理清偶爾登陸的海上人的時候,消息也傳到了中原。在這亂世,稍微的風吹草動,都能刮遍萬里河山。
話又說回來,并州之戰的真實情況之所以沒有傳到陳鋮的耳朵了,一是因為蘇瑒的刻意隱瞞,第二就是蘇亥的心虛,對方的士兵也被嚇了膽。
當盤踞各地的人知道陳鋮不但能西驅巨人,一劍擒向前,還能在東驅水鬼的時候,都對他生出了畏懼之心。
若放在盛世,絕沒有人敢跟陳鋮叫板,可是,亂世出英雄,誰不想趁機留名萬世呢。
在陳鋮安撫那些在水上飄零的族眾,分配軍務準備離開此地的時候,江河的對岸發生了大混戰。陳鋮離開的時間只能無限延後。原來柳州不知怎麼聽說到陳鋮收水鬼是向前獻的計,就誤以為兩人達成了協議。
有道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向前是和陳鋮有衝突,但是也不能保證他們沒有聯盟。
危機意識使得柳州不再安分的屈居西南,又不能和陳鋮、向前他們硬碰,再加上,離兩人也遠。
柳州便使計策,讓都城亂起來,然後他帶著士兵一點點中原吞進。
可是,他沒有算到的是,都城一亂,天下就真的混亂了。自丞相劉偉親自領兵奔赴前線,中原地區的各路人馬是碰到誰砍誰,都想率先趕去都城,把名不正言不順的蘇亥趕下去,自己好坐上那象徵著國主的龍椅。
劉偉手上的兵雖然多是親兵,因為他文臣,又從沒有上過戰場,雖然有很多人爭相獻計,可是,卻是紙上談兵。
碰到打殺習慣的隊伍,自然是以卵擊石。遠在都城的蘇亥一聽到劉偉節節敗退,兔死狐悲什麼一點也沒有,因為他嚇尿褲子了。
白柔聞到身邊的怪味,心裡除了鄙視,還是鄙視。眼裡卻泛出淚花,「國主,我們該怎麼辦呢?」
「你問我,我問誰!」蘇亥急的連自稱都忘了,「丞相不是很厲害的嗎,為什麼到了關鍵時候不中用,如果,如果是陳鋮…」如果陳鋮在,即便不當這破國君,也是個逍遙自在的王爺。
白柔聽到陳鋮,第一反應的就是蘇瑒,眼中欣喜一閃而過,「國主,蘇瑒在在并州,他是國主的親哥哥,他一定會照顧國主的。」
「蘇瑒?」蘇亥的腦袋裡立刻浮現出一個傻愣愣的人,「他願意嗎?」
「於情於理都願意,你,你…」白柔怯怯的看著蘇亥。
「都什麼時候了,趕緊的說!」
「你向他負荊請罪,出於道義,他不敢不照顧你。」
「也是。」蘇亥一拍手,「來人,趕緊準備,寡人要連夜出城。」蘇亥吩咐好之後,一轉身,見白柔還在,「愛妃,你真是寡人的福星,放心,寡人會帶著你的。」
誰稀罕,白柔心裡不斷腹誹,陳鋮不在并州,她往蘇瑒跟前湊,不是上桿子找揍。
白柔滿臉關切,語氣溫柔的說,「國主,如果被王后她們知道你走了,一定會鬧騰的,那樣的話,你就走不了。臣妾想留下來為國主遮掩,不知國主給不給臣妾這個機會。」
此時的蘇亥好比頭上懸了一把寶劍,根本就沒有想過白柔的話多麼的不合理。他只要吩咐不准打擾,誰敢過來查他的哨。
蘇亥滿心感動的說,「愛妃,如果有機會,寡人一定會好好對你。」說完這些,蘇亥轉身就走。
宮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蘇亥一走,白柔便吩咐身邊的侍從,「你們在這裡好好看著,不親眼見到國主順利出去,我的心裡就不安穩。」
以往看不慣白柔耍媚扮嬌的內殿的宮娥太監都對她升起了一分敬意,在這個冰冷居然有如此有情有義的人。
而白柔出去之後,就讓忠心跟在自己的幾個侍從去找馬車,又用銀錢賄賂守門的侍衛,白柔看的困了她近一年的宮殿被遠遠的拋在身後,頓時有種海闊忍魚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