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過後,北方的春天遲到的時候,各路人馬都有了動作。離都城百里的地方,四周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分外緊張。
時刻關注著都城局勢的陳鋮在得到消息之後,怕蘇瑒捲入其中,就讓他往後退,退到離都城有兩百里一個叫鹽城的地方,鹽城是座古城,可以說是都城的北大門,特別的易守難攻。
而且此地前面是條大河,後方是兩人地盤,最西面是秦慶的駐軍,最東面是陳鋮,對於安營紮寨,再合適不過。
等到蘇瑒拿出軍事地圖,準備佈防的時候,才發現此處與陳鋮還有秦慶的軍隊行成了一條直線,此線以北都在了兩人的手中。
眼見蘇煥王朝的半壁江山差不多被他們拿下了,蘇瑒的心裡特別興奮,剛好過幾天就是陳揚二十歲的成人禮,便讓陳帆在鹽城留守 ,他親自趕去朔方城為陳揚加冠。
就在陳揚的冠禮之後,位於都城西南方的柳州帶著將士開始攻打都城,而這個時候陳鋮卻在往前艱難推進。
卻說與向前說好以江河為線,可是,那時陳鋮在最東邊,離都城還很遠,所以,陳鋮就需要把都城東邊的地方全都拿到手。
由於陳鋮用兵如神,麾下的能征善戰的將軍甚多,一路上真的沒有遇到什麼大的困難。
世事總有意外,就在陳鋮途徑一個叫崇州的地方,軍營裡的好多人馬都生病了。
常年打仗的陳鋮自然不信人們鬼神,查清楚不是瘟疫,又見沒有人死去,陳鋮就想到了是人為。
事情有了方向,陳鋮就派人去暗訪,這一訪就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幸虧結果查出來了。
原來崇州是個專出美人的地方,最近一二十年被蘇亥和他已去的父親禍害的太嚴重,而此地的百姓知道有四萬大軍要經過這裡的時候,怕那群士兵亂來,就在他們要路過的河水裡下了許多藥。
陳鋮看到這個結果,真是哭笑不得。為了讓此地的人放心,陳鋮只得讓人連夜貼出告示,內容便是絕不擾民,在右下角上還印上了護國將軍的大印。
第二天,崇州城的百姓醒來看到忽然多出的告示,那些腦袋比較清楚的,很容易就猜到昨夜的城中來過好多士兵。
而他們現在無恙,又沒有聽說誰家的閨女丟了,只能讓自己去相信告示的內用,也唯有相信護國將軍一直沒變。
蘇瑒一看陳鋮的來信,頓時笑的嘴抽筋了。可是,看到最後蘇瑒笑不出來了。
因為在崇州城的耽擱,陳鋮的軍隊缺糧了。而這個時候北方的糧食都沒有成熟,只能想蘇瑒求援。
雖然陳鋮很不想給蘇瑒添麻煩,更不想在蘇瑒跟前丟份,事有緩急,只能暫時放下他的大男人尊嚴。
蘇瑒統計好糧食,才知道,如果把糧食勻給陳鋮一部分,他們就要餓著。
陳帆看到他的眉頭緊皺,第一次發現蘇瑒犯愁,試探的問,「大嫂,要不我去找秦將軍調糧?」
聽到這話,蘇瑒抬頭看了陳帆一眼,「不用,同我去糧倉看看。」說著蘇瑒率先走出來。
到了糧倉,蘇瑒發現糧食都是次等的,歎了一口氣。不經意間看到馬奴在用豆子餵馬,眼裡的疑惑一閃。忙問,「沒有青草嗎?」
馬奴轉身看到蘇瑒,慌忙的跪下,「回稟公子,這裡的馬有的是快要產崽,有的是剛剛生產,奴才就自作主張的給它們煮了一下豆子吃。」
陳帆知道蘇瑒不瞭解俗務,就同他解釋說,「大嫂,自從你說麥收過後可以種白薯,咱們這裡許多人都不種黃豆這東西了。」
「那為什麼還會有?」他只說糧食不夠吃的百姓可以試著種白薯,並沒有說過不要種黃豆啊。
「因為白薯在冬天的時候易壞,黃豆當飯吃雖然不舒服,可是百姓也可以煮豆粥。這些餵馬的黃豆是用低價從大戶手裡收來的,你放心吧。」
「那些人家裡有很多嗎?」蘇瑒的心中有了計較。
陳帆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實話說,「白薯收穫的時候太麻煩,那些鄉紳又指著白薯吃飯,自然會種黃豆。」有時是高粱和棉花,這個不說蘇瑒也該知道。
自從親自當家,蘇瑒自然知道高粱可以吃。但是,他手下的士兵吃的都是麵餅。
原來在蘇瑒製作出石磨之後,一些嘗面的味道的士兵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推磨。即便有驢,也喜歡看到自己親手磨出面。
就像去年士兵開墾土地的時候,都沒讓蘇瑒提醒,就主動的去栽棉花。有的時候不打仗,得了空士兵都去給棉花除草,只因整個蘇煥王朝那麼多士兵,只有他們在寒冬來臨的時候有暖烘烘的棉衣穿,有比地主家還要柔軟的棉被蓋。
於是,蘇瑒便問,「陳帆,你去找參軍問問他軍中還有多少銀錢可以支配,讓他拿出一筆,我要急用。」
「好,我這就去。」問都沒問轉身就走,如果是以往,陳帆必須會追根究底。
待陳帆走後,蘇瑒就讓王陽、王明帶領陳一和陳二去支攤子收購黃豆。這種事情對陳一來說是一回生二回熟,沒讓蘇瑒過多操心,陳一就麻利的把幾萬斤黃豆運到了軍營裡。
蘇瑒看著成堆的豆子,臉上的笑容也和地上黃豆一樣燦爛。接著就讓火頭軍製作幾個大木桶,然後把豆子泡在木桶裡。陳帆眼見五百斤豆子全在水裡,坐不住了。
「大嫂,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做什麼?」
蘇瑒搖搖頭,笑著說,「不行!」果斷的拒絕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眾人。
等到豆子泡的差不多,蘇瑒就讓人在把石磨架到木桶旁邊。然後就吩咐士兵,讓他們把泡在水裡的豆子放在上面磨。
在所有的豆渣裡的豆汁都擠出來,就讓火頭軍制灶架鍋,接著讓人煮豆漿。
眾人正在如火如荼的忙碌的時候,秦麗跑來了。見鍋灶旁邊有幾桶豆渣,腦袋一抽,指著蘇瑒的說,「你居然把好好的豆子毀成這樣 ,怎麼能這麼敗家!」
陳帆聽到這話,心中一樂,表妹真厲害,居然敢把他不敢說的話說出來了。
可是,蘇瑒不高興了。他此時很緊張,只是聽別人說過可以用豆渣做豆餅,豆汁也知道喝。這會兒被秦麗搶白,心中還真有點虛。
眼角微微上挑,睥睨著秦麗,「我就是敗了,關卿何事!」蘇瑒再看到秦麗那副恨不得揍他一頓的樣子,「我就是把這都毀了,誰敢說一句。」
隨著蘇瑒的視線移動,被他看到的兵將全都搖頭。公子的手段連他們的大將軍都怯,除非活的不耐煩了才去找他的不痛快。
可惜,這世上還真有找死的。秦麗聽到蘇瑒如此說,很是氣憤,「大表哥來了我一定要他休了你!」
蘇瑒指著翻滾的豆汁,「我就說這些是你在我給他籌集軍糧的時候干的。」
如果秦麗瞭解蘇瑒在陳鋮心中的地位,就不會相信他說的話了。可是,誰讓她的心都放在陳帆身上了呢。面對蘇瑒的無賴,哆哆嗦嗦的說,「你卑鄙!」
「我還無恥呢。」蘇瑒說著又讓士兵繼續添火,再燒燒。
秦麗見他這樣,氣的臉通紅。陳帆怕自家表妹被氣傻了,好心的對她說,「阿麗,這裡都是男人,你回城裡吧。」
「二表哥,你就讓他如此禍害?」秦麗不可置信。
蘇瑒見幾位將軍眼裡扇著火光,謀士也等著看戲,心中很是無奈,自己真的太無聊了,居然同秦麗瞎扯。「陳帆,把人給我扔出去 ,沒看我正在忙呢。」
聽到這話,陳帆就忙把秦麗拽出蘇瑒的視力範圍,就怕走慢了,自家表妹再被修理。
秦麗一走,蘇瑒的耳朵清靜了,讓人把豆汁盛出來,就讓火頭軍把些許麵粉灑到豆渣裡。使勁攪拌過後,在熱鍋裡添上一些油,這才對幾個火夫說,「把這些豆渣煎煎,就像烤麵餅那樣做。」
不一會兒,站在蘇瑒周圍的將軍謀士就聞到了香味,特殊的清香引的眾人嘴裡直冒水。
心中除了想吃之外,就是對蘇瑒萬分佩服。一個謀士便說,「公子,如果把士兵飯食換成這些,咱們缺糧的問題就解決了。」
「我是這樣想的。」蘇瑒見豆汁晾了好一會,就讓人給他盛一碗。嘗著很久以前的味道,邊說,「突然把米面換下,士兵一定不習慣,前十天換上四份之一,後十天換上一半,糧食實在不夠就全用豆渣代替,夠呢自然沒有必要吃這些。」說著對眾人說,「這個豆汁不錯,你們也嘗嘗。」
蘇瑒一發話,眾人就爭先奪後的去盛豆汁,這些人以前生活在朔方城,朔方城的東邊就是大草原,牛奶羊奶他們常喝,自從打仗,被自動斷奶的那群士兵再次見到乳白色的水,哪能不激動。
蘇瑒也沒想到豆汁豆渣會如此受歡迎,缺糧的問題順利解決。有了這些,蘇瑒再也不用擔心士兵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