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看到陳鋮憤怒的臉孔,心中喟歎。「主子,奴才不求別的,只求你讓我與他和離。」
「之後呢?」陳鋮沒想到柔柔弱弱的女子有如此氣魄。「你可要想清楚,和離的女人沒有夫家干要的。」
「奴才,還想求主子一件事?」婦人滿眼懇求的來回看向蘇瑒和陳鋮。
「說吧,只要合理。」蘇瑒方下筷子,接過侍從遞來的濕巾,「即便殺了那男人都可以。」
「不是這個。」婦人見她如此被維護,終於破涕而笑,「奴才想跟主子回宮,以後照顧小主子。」
「你的一雙兒女呢?」
「這也是奴才不同意殺那男人解恨的原因。」婦人理了理頭髮,才說,「以前人說生恩不及養恩親,奴才還不信。」
「這要看人。」陳鋮低頭打量著吃飽就想睡的小孩,「你把蘇鈺帶到你家養十年,他還是照樣回來。」
「爹爹,我不是白眼狼啦!」蘇鈺揮著小爪子說,「我回來也會帶著奶娘一起的。」
「好…好好……」婦人滿心感動的盯著蘇鈺,「主子,有小主子這句話,奴才死而無憾了。」
「誰讓你死了。」蘇瑒好笑的瞪了蘇鈺一眼,「我派個人先去把那女人處置,然後你再想著老不老死宮中的事。」
「主子,您沒有必要為這事違例,反正,反正奴才以後都不會再回去了。」女人說著就準備發誓。
「這不算什麼違例。」蘇瑒輕輕的揮揮手,隨後就有人從外面走進來。然後蘇瑒又問地上的婦人,「你想怎麼了結那女人?」
「了結?」婦人見小娃娃也跟著點頭,再次認識到什麼是主僕之別。「那女子雖然不要臉,可是,可是她才十八歲,還沒嫁人…而且.....」據說對兩個孩子還不錯。
「你不會同情起她來了?」陳鋮很是無語的看著怯怯的婦人,「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主子,要不,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讓一個雞都沒殺過幾隻的婦人開口殺人,那可比登天還難。
但是,一直是人上人額一家三口可不知道婦人的害怕。蘇瑒咬牙切齒的說,「是我的事還是你的!」
「主子,那,還能真殺?」婦人的視線從蘇瑒轉到陳鋮,最後見他懷裡的小娃娃也點頭。狠了狠心,一閉眼,「殺!」
「既然這樣。」蘇瑒頓了頓,「就用五馬分屍,那個族長也不能再當下去了。」
隨著蘇瑒的話語落音,站在一旁執行命令的人就出去了。速度快的使得婦人想說分屍太殘暴,都沒容她張開嘴。
「你還去看看嗎?」蘇鈺見地上的人眼睛只盯著門,便自作主張的讓侍從送她回去。
話說婦人剛走到村子中央就聽到一聲爆裂,隨著震天的驚呼,婦人從馬車上走下來。只見入眼的就是點點血紅,不遠處還有一塊鮮肉。
正想說誰家這麼不會過日子,抬眼就看到五匹高頭大馬緩緩而來。腦子稍作運轉,婦人「嗚咽」一聲昏了過去。那哪是什麼肉,分明就是人體的殘肢。
待婦人暈過去之後,送她回來的侍從就把人扶回馬車裡,都沒停留就駕車走掉了。
如此乾脆的動作很是讓隨後趕到這邊的村民為之一愣,這時無知的百姓才真正的相信,他們村裡這位連自家男人都守不住的婦人去是太子的奶娘。
但是,人都走了,現在再知道有什麼用呢。一些明白點的村民見婦人的相公完好無缺,便善意道,「你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吧,你家娘子沒有同你和離,以後老了還是要葬在你家祖墳裡的。」
「說不定哪天就穿金戴銀回來,要是再看到你和別的女人鬼混,被分屍的可能就是你了。」
很是後悔的男人看著地上深深的車轍,久久不能言語。他只想要個知冷知熱的娘子,雖然因為自家娘子被選去給太子當奶娘,生活寬鬆了,但是,這些不是他想要的啊。
這時再想別的又有什麼意義呢,人走都走了。又加上今兒蘇瑒整的這一出,男人那個知心人,估計這輩子都難尋到。因為,沒有人敢去挑戰啊五匹馬的威力。
就在婦人坐著馬車去皇宮的時候,金玉王朝最尊貴的三人也正在回去的路上。
蘇瑒看著打飽嗝的小孩,很是好笑的捏著他的小臉,「兒子,你這一次可是把三天的飯食都吃進去了。」
「不是一次啊。」蘇鈺掰著指頭說,「是走十步才吃一點點好吃的。」
「兒子,是馬車走十步。」蘇瑒說著解開蘇鈺身上的斗篷,手放到鼓得像大西瓜一般的肚子上,「回去就讓太醫給你開消食藥。」
「爹爹,我不吃苦的。」蘇鈺扭著脖子看向陳鋮,」你說過,是藥三分毒。」
「娃娃,你想肚子脹掉?」蘇瑒抬手把小孩抱到腿上,「坐好,別躺著!」
「可是,坐的肚子疼……」
「活該!」陳鋮毫不同情苦著臉的小人,「有吃過糕點吃板栗,然後又吃糖葫蘆的嗎。」
「那個,那個板栗是你幫我剝的。」簡言之,陳鋮不幫他,他想吃也吃不上。
這麼倒打一耙的樣子愣是把笑點不高的人氣樂了。「兒子,下次你還想出來嗎?」
「爹爹,父皇說過了。」蘇鈺揉著自己的小肚子,笑瞇瞇的說,「父皇說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人不得更改。」隨即眼睛往上一睨,「包括你喲。」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陳鋮長臂一伸,把自得的小孩撈回來。
「父皇,救命!」蘇鈺見棉褲被扒掉,嚇的打個寒顫,小腿胡亂的蹬著,「爹爹,你以大欺小,仗勢欺人!」
「娃娃,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趕緊閉嘴。」蘇瑒好笑的看著說話越來越流利的小孩,「陳鋮,兒子懂的不都是你教的,打他之前先上自己臉上甩兩巴掌。」
「我可沒教他接話茬。」陳鋮說著又把解開的褲帶給蘇鈺繫上。這時蘇鈺才感覺到,腹部舒服了許多。
咧嘴沖面前的人一笑,「爹爹,原來你不是要揍娃娃呀。」
「你經得起我一巴掌嗎?」陳鋮很是不屑的看著懷裡的小孩,「半躺著,這樣會舒服些。」
「爹爹…你真是太好了。」蘇鈺緊緊的抓住陳鋮衣服,「如果別嚇唬我,就最好了。」
「娃娃,人要知足。」蘇瑒靠在陳鋮的肩頭,對小孩微微一笑。「只要別調皮,你爹爹會更疼你。」
「可是,爹爹說,小孩子就要快快樂樂的。「蘇鈺小腿翹到到陳鋮另一個肩上,頭枕著陳鋮大手,很是悠閒的說,」我就是個小孩子。」
「你呀。」蘇瑒很是好氣的說,「反正都有理。」
「唉,誰讓娃娃是你生的呢。」蘇鈺說著閉上眼,「都被開口,娃娃要睡覺覺。」
沒過片刻,寂靜的馬車裡就傳出小孩的打鼾聲。蘇瑒瞪著說睡就入夢的小孩,「陳鋮,你看你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
「慣不壞。」陳鋮把蘇鈺包好,摟著蘇瑒低低的說,「我的根正,經得起打磨。」
「我懶得與你說這些。」蘇瑒不雅的翻個白眼,才問,「限租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陳鋮低頭在蘇瑒的額頭上親一下,淡定的說,「明日是大朝會。」
蘇瑒聽到這話反射性的一呆,見陳鋮閉目休息。「你還真能說的出來?」
「阿瑒,咱們難得出來一次,還要談論政事嗎?」反正他不想。
「陳鋮,我發現你越來越墮落了?」每天太陽升到屋頂上才起來,稍微處理一點軍務,就是和蘇鈺鬼混。「你以前什麼樣子,自己還記得嗎?」每天天不亮就穿著幾十斤重的盔甲,然後到處巡視的人是誰。
「阿瑒,我從沒變過。」陳鋮說著拉蘇瑒躺下,「是你越來越忙。還記得咱們在朔方城的時候,遛馬都能遛一天。」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錯了,關鍵是你怎麼選擇。」陳鋮打量著錦緞狐皮構成的車頂,「有捨就有得。只是你捨去的是咱們獨有的時間,雖然得到了萬民敬仰,但那都是虛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過采菊東籬下的日子,為何還要到朔方城守衛呢?」蘇瑒沒好氣的繼續說,「別五十步笑百步。」
「大丈夫存活於世,有所謂有所不為。」陳鋮說著把人攬至胸前,「你明明不用親力親為,卻非要事必躬親。」
「我想把事情做得更完美。」難道有錯嗎。
自然沒有錯。可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陳鋮也不指望一句話兩句話能把蘇瑒說通。對付這種喜歡攔事的人,只能用實際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