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陳鋮跑出門見蘇鈺被拋到半空中,嚇得腳步一個踉蹌。再聽到小孩「咯咯」的笑聲,這才發現,「陳帆,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你們還在用膳?陳帆看到陳鋮手中的筷子,「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這有什麼。」隨後出來蘇瑒直接的說,「一起吃吧」
「我在家裡用過了。」陳帆見懷裡的小孩臉紅了,忙說,「大嫂,咱們進去?」
「進來吧。」蘇瑒看到蘇鈺還嚷著陳帆拋高高,「娃娃,下來讓你二叔歇歇。」
「娃娃不重。」陳帆笑著抱緊想要往下滑的小孩,「有想叔叔嗎?」
「很想!」蘇鈺摸著心臟的位子,「徹夜難眠。」
「又亂用成語。」陳帆好奇的問,「是不是聽你爹爹對父皇說的?」
「不是!」蘇鈺小眼一眨,「偷偷告訴你,前天我和爹爹去茶樓聽別人說書呢。」
「背著你父皇,對不對?」陳帆肯定的問。
「你懂的。」蘇鈺抿著小嘴眼睛眨眨,再也不多說一句。
「陳帆,我們剛吃飯,你也用些。」蘇瑒也不容他拒絕,直接吩咐一旁的宮女再添一副碗筷。
卻之不恭,陳帆只能多少吃些。飯後幾人就轉去宣室殿的書房裡。「陳帆,過來是有急事嗎?」
「你說納妾的事…」陳帆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這幾年我的那兩個妾也沒能產下一子,我就想把她們處理掉。」這樣的話,別人就不會拿他來反駁蘇瑒。
「是賣是送都是你自己的事啊。」蘇瑒想不明白,「不需要問我。」
「可是,那兩人是你……」
「我當說什麼呢。」蘇瑒很是好笑的看著太過實誠的人,「她們是從街上買來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個玩意,至於嗎。」
「大嫂,我就說你不會在意這些,可是,可是陳揚非要我來問問。」
「他是小心眼。」蘇瑒知道下面的人常說伴君如伴虎。「以後不用在意別人怎麼看,即便你和陳揚犯錯了,也輪不到我教訓。」說著示意他看向陳鋮。
「那,大嫂,三弟的親事?」陳帆很想知道蘇瑒有沒有別的旨意。
「婚事還由族中的長輩料理,和你成親時一樣,拜堂的當天我們再回去。」蘇瑒抬頭打量著日漸穩重的男子,「都城風言風語多,你又沒陳揚來的八面玲瓏,過些天就回朔方城吧。」
「我知道。」陳帆很是認真的點點頭。他就是清楚,才選擇再次遠離故土。
就在陳帆開始閒散奴僕,收拾行囊的時候,時間一溜到了陽春三月。趕到柳絮紛飛的時日,陳帆把他的那頭膘肥體胖的戰馬牽出馬棚。
陳帆看到由六匹馬拉的車正朝這邊緩緩而來,想也沒想就停住腳步了。
「大嫂,你出來怎麼沒帶侍衛?」陳帆打量著馬車後乾乾淨淨的路面,「大哥呢?」
「娃娃昨夜生病了,陳鋮在照顧他。」蘇瑒說著看向懷有身孕的鄧佳,「我帶來一個太醫,讓他跟你們同去。」
「大嫂,不用了。」太醫哪是他能用的。陳帆忙說,「留著照顧娃娃。」
「太醫院裡多的是。」蘇瑒不在意的擺擺手,「娃娃感冒是換季的原因,過兩天就好了。而且,等你們到朔方城安頓好,太醫還是要給我送回來的。」
「可是……」沒等陳帆可是出來,一旁的鄧佳就向蘇瑒謝恩了。
隨即夫妻二人就帶著各自的親信調轉馬頭,這一走,直到蘇鈺長大接過蘇瑒的帝位時才再次回來。
蘇瑒看著漸漸沒了蹤跡的車隊,望著周圍搖曳的柳枝,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終於了卻一樁心事。
原來朔方城和盤桓在西北的犬戎巨人遙遙相望,若沒有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在那邊坐鎮,他的心有時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話說蘇瑒回到皇宮,就見陳鋮正抱著蘇鈺四處溜躂。「外面的風大,你們怎麼不進房裡去?」
「走了?」陳鋮問著邊為蘇鈺理理身上的斗篷,見蘇瑒點頭,便說,「兒子嫌房裡悶。」
「誰讓他生病的。」蘇瑒瞪著眼把小孩抱過來,「有沒有發燒?」
「沒有!」陳鋮揉著發酸的胳膊,「只是咳嗽不止。」
「父皇,癢癢……」蘇鈺很是難受的指著自己的喉嚨。
「兒子,乖啦,明天就好了。」蘇瑒緊緊抱住一個月生三次病的小孩,「以後早晨不能再睡懶覺,和侍衛們到練武場練練身體,知道嗎?」
「阿瑒,兒子現在還不適合正常的訓練。」陳鋮打量著小孩毫無血色的臉,「等他長大了,我一定會讓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陳鋮作為天下兵馬大將軍,說到絕對做的到。這不,六歲的蘇鈺扎馬步已經扎兩年了。
蘇瑒看著小孩身上的衣衫都濕了,很是心疼的,「娃娃,今天是你的生辰,咱們不練了。」
「父皇,你再等我一刻鐘。」蘇鈺看著面前的沙漏,「爹爹說練武要持之以恆,最好心無旁騖。」
「好吧。」蘇瑒無奈的往後退了幾步,「我站的遠遠的,行麼?」很是無語的打量著目視前方,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小人,「你爹爹又不在,少半個時辰他也不知道。」
「父皇,你去處理政事吧。」他越是累,還惹他說話,不知他已經熱的口乾舌燥了嗎。
自小到大都被伺候的帝王還真不知口渴是什麼滋味,但是,他也不敢實逼蘇鈺停下來。不然,待陳鋮從陳揚那裡回來,等待他的就是三天啊不能起床啊。有時候軍隊裡忙綠起來,陳鋮顧及不到蘇瑒,閒來無事的帝王就會折騰蘇鈺,比如讓他拿頭頂著碗,兩腿併攏的夾著一張軟紙。
反正,只有是能整到人,蘇瑒毫不吝嗇的去找毫無還手之力的蘇鈺。然後,心疼兒子的陳鋮就開始對蘇瑒施家法。每當這個時候,蘇瑒總像只偷了腥的老貓。
話說蘇瑒這兩年如此有閒工夫,還是因為四年前陳鋮鬧騰的那出。不然,此時的帝王還會事必躬親。
陳鋮走至清涼殿聽到裡面小孩嘰嘰喳喳的聲音,嘴角不禁浮出淡淡的笑意。
「兒子,想要什麼生辰禮物?」陳鋮一把抱起剛從水裡出來的小孩,「任君挑選,機會難得噢。」
「爹爹,隨便啦。」蘇鈺摟著陳鋮的脖子轉過頭,「父皇,您辛苦了!」
「傻孩子,」蘇瑒好笑的走到他身邊,「能生出你這麼乖巧的兒子,父皇不辛苦。」
「好了。」陳鋮見父子倆你來我往客氣到不行,好笑的說,「阿瑒,我想帶兒子去一趟朔方城?」
「你們倆?」蘇瑒疑惑的睜大眼,那樣的話偌大的皇宮不就只剩他一人了。
「那個,實在是怕你不同意,所以……」他是真想讓蘇瑒同去,可是,就怕他反擰不說,還不准他們出皇宮。
「你敢!」蘇瑒怒視著陳鋮,「別想拋開我!」
剛聽前一句,陳鋮心中閃著果然如此,再聽到後面的話,不禁暗樂,「那你還不去安排一下,過幾天就出發。」
「你給我等著!」蘇瑒手點著陳鋮,轉身就往外跑。
蘇鈺見蘇瑒急的慌不擇路,很是詫異的問,「爹爹,咱們又不會丟下父皇,他這是做什麼?」
「你父皇魔怔了。」和自家兒子的關係再好,陳鋮也不會說「家法」的後遺症是無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