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蘇瑒懷疑的話語還未得到秦慶的解釋,就惹來陳鋮的嗤笑。
陳鋮見他瞪眼,忙說:「都城裡都有地下錢莊,這裡有暗中鑄造兵器的鐵匠,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是,這樣的話,那不就……」蘇瑒想到一夜之間全民皆兵……
「別自己嚇唬自己!「陳鋮攬著他的肩膀說:「打造上百件兵器不只是有錢就可以的,還必須要有鐵礦。」
「將軍說的是!」秦慶附和道:「末將審問過俘虜頭目身邊的人,鑄造兵器的鐵礦是他們自己運到崇州的。只是沒想到黑市裡鍛造兵器的價格太高,才出此下策——洗劫附近的錢莊。」
「這幫狗娘養的!」蘇瑒怒罵道:「為了不留下痕跡,連孕婦都殺,真是畜生!」
「阿瑒,火大傷身。」陳鋮抱起蘇鈺走回到自家男人身邊,低低的說:「事已至此,咱們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這類事情再次發生。」
想到曹緣口述的血1腥場景,蘇瑒無力的靠在陳鋮的肩上。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心中不但沒有預想的開闊,反而悶得喘不出氣來。
陳鋮看他這樣,攬著蘇瑒轉過身,扶著他越過地上的兵器,說:「咱們去朔方城,然後直接回都城。」
「爹爹,不去西南夷族那邊了嗎?」
「不去了。」陳鋮拿著額頭碰碰小孩的臉頰,說道:「兒子,你可知道,為什麼彈丸島國敢窺竊咱們金玉朝?」
「夜郎自大!」蘇鈺小臉一正,萬分認真的說。
「哈哈……」陳鋮大笑的在小孩臉上親了一口,心中煩躁的蘇瑒的眼裡也有了笑意。
「你們,幹嘛!?」蘇鈺摸著被蘇瑒捏紅的臉,好奇問:「難道我說錯了?」
「傻兒子!」陳鋮說道:「夜郎再自大,也有緣由的。要不,是他們從沒聽說過咱們,要不就是他們太有自信。」
蘇瑒看一眼身後的海軍,說道:「四次洗劫告訴咱們,顯然是後者。如果不是他們太有恃無恐,怎敢殺人,如果不是你爹爹想到釜底抽薪,把小國給抄了,這次事件會破解碼?」
「不會!」蘇鈺搖著小腦袋,說:「如果沒有出兵,也許他們以後還會殺人。」
「對!」蘇瑒坐進馬車裡,不禁反問:「陳鋮,我是不是做錯了」
「什麼?」陳鋮納悶的抬起頭。
「不應該跟你一塊出來,我身為一國之君,拋下眾臣和萬民,實在是不該。」蘇瑒自責的說。
「皇帝也是人。」陳鋮見他開始鑽牛角尖,寬慰的說:「誰規定的皇帝不准休息。」
「可是,咱們這才出來多久,就碰到多少事了。」蘇瑒越想越糟心。
「父皇,你不會認為,事情發生時因為你不在都城?」蘇鈺此刻也顧不得自己的年齡,很是無語的說:「你好天真啊!」
「蘇鈺,你信不信我會揍人?」被小兒鄙視,皇帝瞬間炸毛了。
「信!」蘇鈺的話鋒一轉,往陳鋮懷裡一躲,笑嘻嘻的說:「你不捨得。」
「……你?」蘇瑒無語的說:「有種別躲你爹懷裡!」
「爹爹,我膽小。」被威脅的小孩又往陳鋮懷裡縮了縮,乞求道:「兒子的屁股交給你啦。」
「你這孩子!」陳鋮無可奈何的看向面前的人,說:「阿瑒,這幾天你也沒好好休息,歇歇吧。」
「好!」心倦身又累的蘇瑒很是順從的躺下。
隨後,陳鋮小聲的吩咐趕車的士兵,走慢一點,務必別顛倒蘇瑒。還沒有陷入沉睡的蘇瑒聽到這話,嘴角不禁浮出擔心,沉重的心臟因為陳鋮的陪伴,也好受許多了。
話說陳鋮他們蝸牛般的速度行到位於西北的朔方城的時候,已是這一年的九月。
初秋的太陽也把朔方曬成了金黃,陳鋮就是在百姓秋收的時節回到將軍府的。
陳鋮指著正往這邊走來的青年,對蘇鈺說:「那位便是你二叔。」
「好像和三叔不一樣?」蘇鈺瞪大眼,期望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陳帆收到他們要來的消息的時候,一行人已經進城了。所以,剛看到馬車的影子,陳帆就迎上去了。
順手接過陳鋮遞來的小孩,笑著問:「蘇鈺,還記得二叔嗎?」
「記得!」他又不是懵懂幼兒。
陳帆乍一聽到,以為出現幻覺了,見小孩使勁的點頭,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蘇瑒扶著陳鋮的手走下車,聽到爽朗的笑聲,對他搖搖頭,低聲說:「看來陳帆真的適合待在這裡。」六年前的都城,他從沒聽到陳帆放聲大笑過。
「阿瑒,你看到了嗎?」陳鋮指著遠遠圍觀的百姓,說:「他們的衣著比以前好了,鋪子裡也比先時熱鬧很多。」
「廢話!」蘇瑒甩掉陳鋮的手,無語的說:「那時候民不聊生,和現在有可比性嗎。」
「怎麼不能比,戰火又沒波及到此地。」陳鋮據理力爭的說。
「你到底有沒有看過陳帆的來信。」蘇瑒嫌棄的打量著陳鋮,說:「難道你不知,此地的特產運到都城,南方的大米販運到這邊,貿易的活躍使朔方城煥然一新!」
「既然這樣,那你一路上自責什麼?」陳鋮反問道。
「我……」蘇瑒看到陳鋮眼中的寵溺,頓時語塞了。
陳帆走了半程還不見陳鋮跟來,轉過身才看到夫夫倆在門邊執手凝望,腦門不禁一疼。接著就問:「大哥,你們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等一下不會來個深情相擁吧。
「二叔,習慣就好。」蘇鈺見陳帆揉眉頭,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肩膀,說:「我還看到他們打啵呢。」
還真有?「在你面前?」陳帆心中不安的問。
「是啊。」蘇鈺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眼中看到絕望。問道:「怎麼了?」
「蘇鈺,二叔問你,等你長大了,想娶什麼樣的人為妻呢?」陳帆說著,心臟不禁揪了起來。
「當然是賢惠的女子。」蘇鈺回答的理所應當,因為他以前的夫人就是標準的賢妻良母。
有道是童言無忌,既然蘇鈺這麼說,陳帆也就放心了。陳帆一高興,把小孩舉過頭頂,讓小孩騎在他的脖子上。說:「二叔帶你出城!」
「父皇和爹爹怎麼辦?」蘇鈺看著遠處勾肩搭背的兩人,「他們去嗎?」
「不去!」省的他看著心煩。
話說陳帆馱著蘇鈺到城郊的大營逛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剛好吃晚飯。陳鋮看著滿臉通紅的叔侄二人,笑著說:「趕緊去洗漱。」
陳帆看到大哥在等他,頓時不好意思了,夾起蘇鈺就往臥室跑,換件衣服出來後,鄧佳也坐到飯桌上了。
陳帆瞭解二人的隨行,也沒多想,坐下就問:「大哥,你們能在這邊呆多久。」
「過了明天就回去。」陳鋮說。
「怎麼這麼急?」陳帆詫異道:「朝中不是有陳揚在嗎,老三折騰出事了?」
「我和阿瑒出來三個月了,必須回去。」陳鋮抬眼打量著眉宇間爽朗的弟弟,開心的說:「你若沒什麼事,和我們一塊回去,鄧佳也許久沒見過她父親了。」
「可是,我這邊……」他這邊連個準備都沒有啊。陳帆正在遲疑,不經意間看到鄧佳臉上的乞求,就說:「那我明天安排一下。」
打定主意後,陳帆就開始同秦光交接一下,因為這次回都城帶上孩子,少說也要兩三個月。
陳鋮等陳帆一家收拾好,就開始返程了。想到離開皇宮幾個月,這一說回去,蘇瑒的心中還真有點想念。
就在一家三口對皇宮裡的方便和舒適各種念叨的時候,近這些日子偶爾住進皇宮裡的陳帆,卻巴不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頃刻間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