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緣聽到陳鋮的調侃,眼睛一閉,沉聲說:「兩個月前,此處的一家錢莊被洗劫一空,莊內所有人無一倖免,經仵作檢驗,手法暴戾,絕對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的手筆。」
「為什麼朝廷毫不知情?」這裡居然出現江洋大盜,他們卻沒有聽到一絲風聲。
曹緣也沒想到上面不曉得,他以為此處有朝廷派來監視他的暗探。如今看到陳鋮滿臉憤怒的問話,曹緣的心中又悔又羞。悔是後悔沒有請求朝廷的援助,他自己大意了,羞是羞愧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於是,曹緣不添一絲虛假的說:「案發最初,末將是按照盜賊的線索查詢的,而後過去半個月,在面的小城裡又發生錢莊被洗劫的事,末將猜測,如果再查不到有用的東西,接下來的日子裡,還會發生類似的事件。」
「一共發生幾起?」陳鋮的手指不禁敲敲桌子。
熟知陳鋮的習慣的曹緣清楚他在思索,忙說:「四起!」
「這麼說來,不是盜賊所為?」陳鋮疑惑的問。
「末將可以肯定,不是!」曹緣接著又說:「秦將軍已經暗中派人到方圓兩百里的地方搜查,上萬兩白銀,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現在看來,你們連馬跡也沒找到。」陳鋮似笑非笑的看著曹緣,說道:「曹大人不會是江郎才盡了吧?」
「回將軍,不能全怪末將不才,末將懷疑那些金銀珠寶已經運走了。」說著曹緣不禁動一下跪的發疼的膝蓋。
陳鋮看到他的小動作也只是冷哼一聲,要是擱在以往,早就讓地上的人起身了。於是,陳鋮就問:「你們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怎麼知道銀錢已經被運走了?」
「崇州靠近江水,江水入海。「曹緣抬起頭,肯定的說:「他們現在一定在海上!」
「放屁!」陳鋮真想把人踢出去,但還是強壓著怒火,指著曹緣的鼻子說:「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金銀吃水多深你算過嗎?」
「這個……」這個還真算過。不禁說道:「他們可以準備很多條船。」
「你當秦慶是死人!」陳鋮氣的站起身,轉眼吼道:「來人,把曹緣拖出去重大五十軍棍!」
「將軍息怒!」衛兵剛碰到曹緣,秦慶就趕來了。進來話都沒說,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曹大人為了盜竊案已經徹夜難眠,您看在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將功補過。」
「曹緣,本將軍打你是因為你沒有破案嗎?」陳鋮淡淡的看著曹緣。
「不是!」曹緣輕輕的搖著頭說:「將軍罰我知情不報。」
「知道就好。」剛剛要打曹緣,陳鋮也是一時之氣。見他知道錯了,就說:「沒有下次!」
「謝將軍饒恕!」剛被拖起來的曹緣又跪在地上,繼續說:「末將懷疑,此處的盜竊案和海上的漁夫有關。」
「不可能!」那群被稱為「水鬼」的人雖然習慣生活在海上,但他比任何人都瞭解,趕海的人對土地的執著。
如今的年紀漸大的趕海人都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他們絕對不會做違法亂紀之事,更別說盜竊殺人。
陳鋮問道:「你就憑著地上沒有搜到大規模的金銀,便斷定,一定是趕海的人把銀錢藏進海裡了?」
「還有一個原因,他們在地上有家有院。」這就方便存放銀錢了。
陳鋮聽到這話,眼光轉向秦慶,「秦將軍在此地六年,見過海盜嗎?」
「海盜?」曹緣詫異的看向陳鋮,問道:「將軍,海盜是指海上的盜賊?」
「還沒傻透呢。」陳鋮見曹緣的思想總算正了,就說:「在東南的沿海邊,有一群人全靠劫持來往的商旅生活。因為,沒有威脅到我們的商隊,再加上海盜熟知海上地形,想抓住他們不易,朝廷就一直放任他們。」
「將軍,末將覺得,入室盜竊的這些神秘的人好像被訓練過。」手法太乾脆了。
「訓練有素?」陳鋮抬眼見秦慶點頭,問道:「你們現在一點線索都沒?」
「也不是。」秦慶搖了搖頭,不確定的說:「早些天我派海軍到東面海上查探一下,他們回來稟報說,在海上發現一個島國。」
「你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是那小島上的人所為?」陳鋮好奇的問道。
「對!據說島上的人很貧窮,但是精神都特別好,還有就是,島上居然有人會說咱們的語言,這就說明了問題。」
「既然這樣……」陳鋮一拍桌子,問道:「秦將軍,拿下小島你有幾分把握?」
「啊?」秦慶呆愣一下,忙說:「咱們的海軍經過六年訓練,要想拿下兵器都沒有幾件的島嶼,只需三天時間。」
「三天?」陳鋮笑了。
「是的。一天開進,一天攻打,最後一天收編。」秦慶並沒有自大。
「既然這樣,那就攻打,打下來再說。」陳鋮看向曹緣說:「秦將軍出征後,關於盜賊的事情你還要繼續追查下去。」
「末將遵命!」秦慶拱手說完,見陳鋮擺手,便躬身退了出去。
此時蘇瑒和蘇鈺兩人早已起床了。在陳鋮說到攻打小島的時候,父子倆剛好在樓梯上。
等到曹緣也走,蘇瑒才問:「兒子,為什麼在軍需緊張的情況下,你爹還對海外小島出兵?」
「秦將軍說用時特別短,這次出兵應該用不了多少軍費。」蘇鈺佯裝思索一會兒,說道:「此次出兵最重要的是要迅速和保密。」
「沒有了?」蘇瑒疑惑的問。
當然還有,可是那話能說嗎。蘇鈺抬頭看向親爹,在陳鋮的鼓勵下,慢吞吞的說:「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兒子,我看離我退位讓賢的時間不遠了。」蘇瑒高興的抱起小孩,走到陳鋮身邊說:「我還從沒見過大海,咱們跟去瞧瞧?」
「反正是出來玩的,到哪裡都不一樣。」陳鋮說話間就讓侍女去收拾行囊。
第二天一早,曹緣還沒開始吃飯,就聽到下人來報,說住在酒樓裡的貴客走了。
等曹緣趕到城外,蘇瑒一行只剩下一個黑點,就那曹緣仍是對著蘇瑒的方向跪下磕三個響頭。至此以後,一直到曹緣年邁退休,此間數年再也沒有隱瞞過朝廷任何事情。
正在為兒子削果皮的陳鋮也不會想到,他那句帶有責難的反問會惹來曹緣鞠躬盡瘁。
話說陳鋮看到蘇鈺吃完蘋果又向蘇瑒的西瓜伸手,睨著蘇鈺說:「兒子,你的小肚子還有空嗎?」
「我餓!」蘇鈺吭哧著說:「爹爹真小氣,幸虧你只有我一個孩子,要是像父皇那樣,弟弟妹妹有一窩,那你豈不是要心疼死!」
「小子,你真不識好人心!」陳鋮頗為失望的說:「阿瑒,你怎麼會生出這個不孝玩意。」
「咱家孩子只是相貌像我,其他的都遺傳的你。」蘇瑒看也不看陳鋮,說道:「人之初,性本善。兒子如今這樣,和你的教育業脫不了關係。」
「你……」陳鋮眼見自己被嘲笑,小兒還跟著拍掌,一氣之下,拉過蘇瑒,張嘴把他的嘴堵上。
毫無準備的蘇鈺首次看到他的倆爹擁吻,不禁呆滯了。就在蘇鈺的腦袋停止運轉的時候,一行人轉瞬間到了東海邊。
由於他們的走走停停,待他們晃悠到了,秦慶也帶著手下的士兵把戰場清理乾淨了。
陳鋮看到收繳上來的戰利品,看了一圈也沒金銀珠寶,好奇的問:「秦將軍,盜竊案和俘虜沒有關係嗎?」
「大將軍,這正是末將還未來得及稟報的。」秦慶揮手讓士兵把繳上來的兵器呈上來,然後接著說:「收繳上來的兵器全是最近新制的,這就是說明為什麼曹大人沒有找到銀錢,因為金銀根本就沒出城,就被用去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洗劫錢莊之後就開始找鐵匠打造兵器,但是,每一件兵器不都在官府有備案嗎?」蘇瑒真的懷疑秦慶在為曹緣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