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清抬眼看去,只見一道黑亮閃電一般的影子向她猛衝過來,伴著欣喜的嘶鳴。「冰魄!!」慕容舒清驚喜的叫道。她醒來之後,就讓炎雨到雪山上找過冰魄,她猜想,鳳山離臨風關很近,冰魄找不到她,一定會回到雪山上等她。可是一直都沒有它的蹤影,害她擔心了好多天。
冰魄在慕容舒清面前停下,親暱的在她脖間摩挲,顯得有些急躁。慕容舒清輕拍著它的頭,臉緊靠著冰魄,一手撫摸著它柔順的鬃毛,低低的說道:「你怎麼會在這?!」雖然知道它不會回答自己,慕容舒清還是在它耳邊低喃。它是她在這個時代最特別的朋友。
冰魄矯健挺拔的身姿格外惹眼,剛才疾行而來的速度,也讓軍中眾人驚訝欽慕。只見這一人一馬旁若無人的親暱,一匹亮黑桀驁的駿馬,一個青絲垂地,白衣若雪的女子,彷彿畫一般,讓人不忍打擾。
良久,小將才好似回過神來,一邊羨慕的上下打量著冰魄,一邊問道:「它是您的馬?」好俊的馬啊,他原來以為將軍的戰魂已經是世上最好的馬了,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丰神俊朗的馬兒。
看他一副吃驚的樣子,慕容舒清一邊躲避冰魄調皮的在她脖子上噴氣,一邊笑問:「你看過?」
小將連忙點頭回到:「是啊,幾天前它就在軍營附近徘徊了,不止我見過,好多人都見過。只是它太敏銳,速度太快,我們都沒來得及靠近,它就不見了。」遠看只覺得是一匹好馬,想不到近看它是這樣高大威武。
幾天前?是她讓炎雨去雪山尋找之後嗎?它是跟著炎雨回來的嗎?那為什麼它不肯現身,要偷偷跟著回來呢?難道是——上次它看到個假的紫鴛對她放箭,所以它不相信任何人,尾隨著炎雨到這裡,直到看見她才現身?
難怪它剛才那樣急躁,難怪它難掩的疲倦。慕容舒清心疼的撫上冰魄的臉,要是她今天不出來,它要一直這樣等下去嗎!
慕容舒清一遍遍的輕拍這冰魄,它終於平靜的將頭搭在慕容舒清的肩上,似乎是在休息。這時一道響亮而略帶愉悅的聲音在慕容舒清身後響起:「冰魄,好久不見了。」
冰魄警覺的抬起頭,看向來人,慕容舒清也轉身看去,是軒轅逸,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著盔甲的人,裴徹也跟在身後。他們應該是剛討論完軍情,聽到騷動,才出了帳。而他們眼中明顯的欣賞和跳動的火焰,彰顯著對冰魄的征服慾望,或者軒轅逸說得沒錯,冰魄足以讓任何男人熱血沸騰。又或者,征服和佔有本身就是人的通性。這樣的個性在心儀的事物面前變現得尤為明顯。
冰魄在看清軒轅逸之後,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前足不斷輕踢,顯然,它沒有忘記與他的那場酣暢淋漓的較量,軒轅逸也因為冰魄的興奮而勾起了剛毅的嘴角。
嘶鳴之後,冰魄又像剛才一樣,將頭耷拉在慕容舒清肩膀了,它的疲倦讓慕容舒清心疼,捧著冰魄的長臉,慕容舒清用額頭與它輕微的摩擦,以柔和的聲音小聲的說道:「你找到我了,去吧!」
冰魄與慕容舒清雙目對視了一會,忽然伸出它的大舌頭,在慕容舒清臉上狠狠的添了一下,弄得慕容舒清滿臉都是口水,才惡作劇成功一般的拔腿就跑。一路跑還一路歡快的叫著。慕容舒清則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它是在報復她失蹤了半個月嗎?!
冰魄的速度很快,如閃電般瞬間跑出很遠,在這萬物沉睡的寒冬,它那狂傲不羈的姿態和自由追風的生機,都讓見過的人忍不住讚歎,更別說這些常年征戰,愛馬成癡的男人。李鳴雖然對冰魄傾慕,但是對於眼前這個無奈輕笑的女子更為好奇,這人是他見過的那個慕容舒清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一樣清瘦的毫無看頭的身材,一樣平凡的如清粥小菜的長相,可是是什麼不一樣了呢?是那一身清雅的氣息,還是那淡然柔和的淺笑?他疑惑了。
裴徹一邊看著冰魄遠去的方向,一邊問出所有人的疑問:「舒清,冰魄它去哪啊?」
慕容舒清接過綠倚遞過來的絲絹,擦拭著臉上的口水,冰魄這次還真是給了她一個「深切」的親吻!慕容舒清笑著回道:「這幾天它累了,需要休息。」按照那小將的說法,它可能已經在軍營附近等了五天,真的難為它了。
裴徹提議道:「讓它在軍營裡休息不是一樣。」好不容易再見冰魄,才一轉眼的功夫,它就跑了,雖然不是他的馬,但是若留在軍中,能經常看見,也是一件樂事。
慕容舒清無奈的聳聳肩,輕笑道:「這臨風關市它的地盤,我可管不了它。」冰魄本就隨性自由慣了,這又是它的生長的地方,她可不想約束它呆在這「虎視眈眈」的軍營裡。
「報——」這時,一匹快馬朝營中狂奔而來,那有些狂亂的馬蹄聲,讓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看向來人,慕容舒清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很快,報信的人已經來到眾人面前,有些跌跌撞撞的下了馬,立刻單膝跪在地上。
「說。」軒轅逸此時身上散發出低沉而凝重的氣勢,讓慕容舒清也稍稍的後退了兩步。這就是軍人的氣質吧!總會讓人自覺的敬畏。
來人依然沒有出聲,一直低垂的頭看不見表情,只是他將一直護在胸前的包裹小心的擺在地上。李鳴看他半天不說話,心中十分焦急,怒道:「前鋒是不是有消息了,快說啊!」
來人用著哽咽的聲音回道;「是。」而他的手正顫動著慢慢解開包裹上的布,暗黑的帶著污濁的長布,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還有那雙顫動的手,壓抑的低泣!難道那是——
慕容舒清忽然想到什麼,拉著綠倚好奇探上去的身體,叫道:「綠倚,別看!」
「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綠倚一聲尖叫撲進慕容舒清懷裡,不斷顫抖的雙肩和急促的呼吸,綠倚被嚇得不輕,慕容舒清一邊輕拍她的背後,一邊別過臉去。她的心也在狂跳,雖然沒有叫出聲來,可是她此刻也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天旋地轉。只因那長布包裹著的,是一個滿是血污,已看不清長相,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人頭!!
污血染紅的雪後的泥地,那暗黑的顏色,彷彿死神的觸角,緊緊的抓著在場每個人的心。
李鳴一手捉著跪在地上的士兵的衣襟,用力的搖晃著,怒吼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昨夜還與自己閒聊的將士,今天卻是身首異處!!
這名小將已是泣不成聲,眼神也顯得由此空洞,但是依然堅毅的回到:「半個時辰前,雪地山林裡跑出一群雪狼,他們嘴裡叼著是將士的~頭顱。」想起剛才的景象,一群狼群向他們衝來,扔出的竟是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的人頭,說道後面,小將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來。
「雪狼?!」裴徹皺眉問道:「然後呢?」他知道是一個迷陣,難道他估計錯了?!
用力的抹了一把臉,收起那痛心的淚水,小將說道:「雪狼拋下頭顱躥回山林之中,副帥怕這是誘敵之計,沒有追進去,命我速報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