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沙的吹過竹林,快十五的月亮很明亮,照的湖水波光粼粼。幾縷竹葉悄悄飄落,輾轉於波紋之間。夜更加寂靜了。很久,沒有任何聲響,慕容舒清也不著急,緩緩的倒著茶。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似乎剛才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自己在品茶弄月,一臉閒適。
當手中倒好第二杯茶時,屋旁不遠的竹林間,閃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飛掠過來,只見湖面上輕微的蕩起一圈圈漣漪,人影已來到慕容舒清面前。
好功夫,慕容舒清在心裡暗歎。臉上卻是笑容不該,將手中清茶送出。男子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坐下,聞香,品茗,一氣呵成。好似他們演練過無數次一般。
男子隨意斜靠著坐下後,迎著月光,慕容舒清總算看清了這男子的長相。狹長的眼,似笑非笑的半瞇著,筆挺有型的鼻子,薄而紅潤的唇擒著戲謔。清涼月光下,一身白衣,非但沒有讓他看起來清冷飄逸,反而渾身上下透著慵懶的風情,慕容舒清覺得,紅色會更適合這邪魅惑人的美男子。或者藝高人膽大,他習慣把白衣當成夜行衣穿!?
「好茶!既有龍誕特有的甘醇茶香,又有茉莉的清雅餘味。」男子手執清茶,懶散的品評著,似乎他才是這隨園的主人。
「安公子深夜造訪,自然要好茶相待了。」慕容舒清淡笑,拿起茶,輕聞,嗯,好香,綠倚泡茶的技術是越來越好了。
「你認識我?哈哈,有意思!」安沁宣朗聲笑道:「我說慕容家怎麼會有翻身的機會,原來慕容小姐是深藏不露啊!」
「安公子說笑了,深藏不露倒是不敢當。」
「不敢當?!這麼多年來,我只錯看了妳一人!」多年來注視著慕容家的動向,也只有慕容家的長子,十六歲時已經過寄回其母祁家的祁睿,讓他曾放在眼裡,誰曾想,一直嬌蠻魯莽的慕容舒清才是這慕容家真正的主人,韜光養晦到這種程度,深藏不露她是當之無愧。
安沁宣狹長的眼魅惑流轉,碩長挺拔的身形移動,與慕容舒清幾乎貼在一起的臉上,勾魂攝魄唇角的蕩著促狹的笑意。慕容舒清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欣賞這樣一樣欺世惑人的臉,再加上安沁宣時刻散發的邪魅氣質,心裡哀歎,她覺得自己有眩暈的感覺,美色當前,果然會讓人神志不清啊!
夜色籠罩下,清風如嬉戲般吹拂著,兩人白衣輕紗似乎糾結在一起般,不同的是男子邪魅肆意,女子清雅不俗。良久,慕容舒清才淺笑,悠悠的嗓音如清風般輕柔。:「世上的事本沒有什麼是固定的,何況是人!」若是世事可以預料,她又怎會在這裡!每次想起遠方的爺爺、父母、哥哥,心仍然會痛,如蟻噬啃咬般,難以平靜。
看著已經自身邊離開,背對著他,對月輕笑的慕容舒清,安沁宣微瞇眼眸中,閃過疑惑,欣賞。她是第一個與他對視良久,卻不見臉紅,不曾退卻的女子。剎那間流露出的痛楚,彷彿蔓籐般纏繞上他的身體,他的心。
收回視線,拿起已經漸漸冷掉的茶,對著慕容舒清舉杯:「看來我回來這趟收穫不小。」低沉卻略帶沙啞的男聲在這月下,顯得那麼性感。
月下的慕容舒清並回頭,今晚的月色真是很迷人,伸手接過隨風飄散而來的竹葉把玩著:「安公子此次回來的目的,恐怕並不是舒清吧。」
聰明,確實不是她。早聽聞慕容家近年來勢頭很猛,但對安家的影響還不大,這次回來是他收到消息,燕芮國有大批江湖人士頻繁進入東隅,矛頭隱隱指向東隅商甲,安家和慕容家首當其衝。今天來此,也是順道看看沁宇口中不簡單的慕容舒清,想不到比料想中的有趣的多。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說得好,慕容小姐可有興趣和我合作?」
合作?任手中竹葉飄落,慕容舒清笑道:「安公子並沒有要合作的意思,何必來消遣我呢。」
安沁宣挑眉:「何以見得?我表現的誠意不夠?」
走至桌前,拿起已經冷卻的茶,輕抿,龍誕冷卻後的微澀,與茉莉涼後的清甜,在口中交纏,說不清是甜,是苦,是澀,是純!卻又別有一番滋味。為安沁宣也倒了一杯,才淡淡的說道:「沒有促使我們合作的利益出現,我們拿什麼合作?」
品著手中涼透的茶,聽到慕容舒清的話,安沁宣先是一怔,忽而大笑出聲:「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或許,你能成為我的對手,別讓我失望!」將手中的茶一口飲盡,與來時一般,消失在這竹海碧波間。
輕撫杯沿,久久,慕容舒清才輕輕說道:「我也很期待。」
「炎雨,蒼素。」
話音剛落,兩道黑影出現在慕容舒清面前,兩人站在暗處,長相看不分明,身上肅殺之氣卻不容錯認。
「把各地查看消息的暗士調十人回來,加強戒備,今天這樣的事別再發生了。」在沒有弄清燕芮國這些人所為何來之時,也只能先加強戒備了。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