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嘯雲離去的背影,慕容舒清輕笑的繼續躺回草地上,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上,所以的餘暉盡數斂去,那耀眼的殘紅也漸漸褪去,美麗的事物永遠都是最易消失的,卻也因無法把握,難以保存而更讓人留戀。
紫鴛拿著一塊白色棉錦,緩緩向慕容舒清走過來,沒有在隨園找到小姐,那麼十之**可以在這蓮池邊上找到她。把腳隨意裸露在外實在有違禮教,只是小姐偏偏就喜歡脫了鞋襪,在這池邊泡腳,誰勸也不聽。要是她們不在身邊,她泡完了就光著腳走回去,也不穿鞋,累得她們幾個只好拿著棉錦跟著。
來到身畔,紫鴛彎腰小聲說著:「小姐,宛如小姐接回來。」
「情況怎麼樣?」閉著眼睛,淡淡的問。
「不太好,已經請淘大夫過來了。」
聽出紫鴛說話的遲疑,慕容舒清睜開眼睛,看著紫鴛皺眉的樣子,輕歎了口氣:「嗯,過去看看。」剛要站起來,紫鴛搶先一步,將棉錦覆在慕容舒清濕漉漉的腳上,迅速擦乾,拿過旁邊的鞋襪,一氣呵成的給慕容舒清穿戴好,才轉身扶她起來。看著自己乾爽整齊的雙腳,慕容舒清好笑的搖搖頭,就著紫鴛伸過來的手站起來,朝出雲閣走去。
兩人離去後,一直站在遠處假山背後的兩人才慢慢的踱出來。
「你怎麼看?!」裴徹低沉悅耳的聲音裡夾帶著淡淡的嚴肅,「慕容家遠沒有我們原來想像中的簡單,來了幾天,你也應該看出來了,這慕容府裡戒備森嚴,明裡暗裡的侍衛少說也有四五十個,武功都不弱,更別說跟在慕容舒清身邊的兩個暗士,內斂沉穩,行蹤隱秘。」
「是不簡單。這不是更有趣了!」一雙利眼注視著慕容舒清鍾愛的荷花池,軒轅逸想起那天晚上慕容舒清說的話,眼中笑意漸起,好一個慕容舒清,不管你是深藏不露,還是靈魂借居,挑起他的興趣,你注定是逃不了。
看著斜依在巨石邊上,眼眸深沉,嘴角輕勾的軒轅逸,裴徹驚叫:「你不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是又如何?!」不可否認,這樣的她吸引他,讓他想一探究竟,好像小時候發現一處新的洞穴,新奇、興奮、又有那麼一點危險。讓人著迷。
「是的話,那就~~~太好了!」裴徹笑答。
兩人各有所長,也算旗鼓相當,一個是少年得志,名揚天下的護國將軍,一個是清新雅致,神秘聰穎的商業巨賈。最重要的是過程肯定相當精彩有趣。
軒轅逸撇了一眼笑得狡詐噁心的裴徹,一個縱身,把他拋在身後,裴徹果然是屬狐狸的。
慕容舒清走進出雲閣,廂房裡站著雲佩華,大夫,還有兩個丫鬟,看不清床上的人。走過去才站定,雲佩華看見慕容舒清,連忙迎上去笑著說道:「舒清,你來了。」
慕容舒清含笑點頭,她發現雲佩華提到她的名字時,床上的人兒明顯一怔,往裡面縮了一下。於是她也不再往前走,等大夫檢查包紮好了,才輕聲問:「淘大夫,怎麼樣了?」
老大夫抱拳躬身,站定,才緩緩說道:「小姐不必太過擔心,宛如小姐除了肋骨骨折之外,其他都是皮外傷,好好修養數月,注意調理,就會痊癒的,只是這鬱結於心之症,如不敞開心胸,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了,多謝淘大夫!」待大夫走到一邊寫藥方,丫鬟沏茶散去的時候,慕容舒清就著燭光,看清了床上的人。女子二十歲左右,披散的長髮襯得臉更嬌小,額頭已經纏上繃帶,雖然眼角有些淤青,但依然可以看出她那晶瑩如玉石般的大眼睛,只是這樣美麗的眼睛裡流露出的卻是痛苦和恐慌。豐潤卻略顯乾燥的嘴一直輕咬著,緊握著雲佩華的手臂上隱約有些新的舊的的傷痕。雖然略顯狼狽,卻無損她的清麗姿容,和雲佩華有八分相像。瘦弱的身子倚著床欄,始終沒有抬頭看她。,這樣嬌弱的女子,卻要面對如此殘酷的暴力。慕容舒清心裡有憤怒,有憐惜,有無奈,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輕歎,她現在出現在這裡,對宛如來說,或者又是一種隱形的壓力吧。
慕容舒清對著床上始終輕顫的人影柔聲說道:「既然已經回到家,就不要想這麼多了,放心住下來,佩姨娘想你很久了,你們好好聊聊吧!」
交代紫鴛在找兩個丫鬟過來照顧,便轉身出了出雲閣。
剛踏進隨園,綠倚和紅袖就迎了上來。綠倚把為慕容舒清和紫鴛泡好的茶遞過去,才笑著對慕容舒清說:「小姐,傅家壽宴和明日易家婚宴的禮物都已經備齊了。」
「嗯!」慕容舒清隨意的看了桌上一大一小兩個錦盒,點點頭,輕抿香茶。茶香濃郁,茶溫怡人。這三個丫頭是越來越能幹了,紫鴛沉穩冷靜,綠倚溫柔細心,紅袖勝在活潑可愛。三種風情,對自己卻是一樣的忠心愛護。回想三年,還是她們陪伴在身邊的時候多啊!
看著紫鴛握著茶杯,欲言又止,慕容舒清輕問:「紫鴛,怎麼了?」
「小姐,傅家最近動作頻繁,現在還打起了子槐樹的主意!」真是可惡,子槐樹籽是染御用明黃布料最重要的一種染料,子槐樹很難存活,對土壤要求也很高,除皇上可穿明黃服飾外,其他人都不能穿,因此普通種植戶很少種植子槐樹。所以大部分子槐樹都是小姐補貼種植戶種植的。等每年御用錦緞之爭結束後,再賣給獲勝的布坊,這也是個不成文的規定。傅家這樣還沒有開始競賽就先買下所以子槐樹籽,擺明了就是讓別人染不了明黃布料嘛!
「哦?!」到底還是有動作了!
「嗯,是從昨日開始的,傅家收購子槐樹籽,價錢要比平常高出1倍。」要不是那些種植戶怕來年小姐不補貼,過來報信,傅家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好,告訴那些種植戶,除後雲山上的那小片不買外,其他的都以高出市價兩倍的價錢買給傅家。」既然他已經先出手了,她總要表示一下支持嘛!
「可是沒有之槐樹籽,根本沒有辦法染出明黃布料,難道我們要放棄御用錦緞之爭?」小姐不是打算參加今年御用錦緞爭嗎!?子槐樹籽不善保存,只可以當年使用,她們並沒有存貨啊!那怎麼可以放棄子槐樹籽!
「放心,我不會放棄的,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拍拍紫鴛的肩膀,慕容舒清淡淡的笑容,卻可以給人安定的力量。
「是!」紫鴛緩緩點頭,是啊,應該相信小姐的。
一邊的紅袖看紫鴛臉色凝重,笑著說:「紫鴛姐姐,你就別擔心了,小姐說的一定沒錯。」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傅家耍手段,出陰險的招式,對小姐不利。」
「哼!怕什麼,他會出陰招我們就不會啊!我們比他更陰!」紅袖氣憤的大聲嚷出來。
聽她說完,三人都大笑起來,紅袖噘著嘴,莫名其妙的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三人,納悶自己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你啊~~」紫鴛笑著輕推了一下紅袖的頭,都是小姐這幾年的縱容,把這小丫頭寵的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
慕容舒清順了口氣,對一邊也笑得直喘氣的綠倚說:「綠倚,幫我泡壺茶過來!」綠倚笑著點頭出去了。
看著仍然面露憂色的紫鴛,慕容舒清笑著,淡淡的說:「紫鴛,你別擔心,只是一個傅家,要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怕,安家和傅家聯手。我們就要小心謹慎了!」
「安家和傅家一向不合,不相往來,有可能聯手嗎?」
「傻丫頭,這商場就如同政治一樣,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用。」商人逐利,這是很正常的事。消滅了共同的敵人,獲得利益,再來考慮敵對的問題也不遲。不過看到紫鴛越皺越緊的眉頭,慕容舒清決定還是不再說下去了,接過綠倚端上來的熱茶,揮揮手,讓她們下去休息去了。
三人離開後,隨園顯得格外寂靜,只聽見沙沙的風吹過竹林的聲音。慕容舒清拿出兩個茶杯,輕晃茶壺,讓熱水與茶葉充分接觸,聞者淡淡溢出來的茶香,淺笑輕吟:「來了這麼久了,有沒有興趣陪我喝杯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