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突來的男聲,讓陷入自己思緒的慕容舒清嚇了一跳,抬眼看向來人,竟然是軒轅逸,身後還跟著裴徹,她奇怪的問道:「打完了?!」她好像沒有陷入自己的情緒中太久吧,結束的比她想像中的快。
「滄月休戰,後撤了十里,在那裡紮營。」軒轅逸也沒有想到,戰得正酣,滄月卻忽然休戰。走到慕容舒清身邊,軒轅逸撫上慕容舒清的額頭,問道:「清兒,你的身體好些了?」今天早上她真的很不對勁,怕她是舊傷復發,軒轅逸打算讓軍醫給她再看看。
慕容舒清看出他的想法,拉住他的手,笑道:「我沒事,有些累而已,已經好多了。」看向進來就自動自發的坐下喝茶的裴徹,慕容舒清笑問:「你們沒有追上去,看來滄月比想像中難以對付。」
軒轅逸看她精神確實好了一點,扶她坐下,才點頭回道:「嗯,他們也一樣用投石機擲炸藥攻城,只是他們的投石機沒有改裝過,用人比較多,但是滄月的炸藥感覺上比我軍的要多很多,好在我軍的士兵受過訓練,基本都能投中,而且他們攻城,我們是守方,佔據的地理位置好,今天可以說是險勝,我看他們很快會再戰。」
慕容舒清想了想,問道:「我們還剩多少炸藥?!」
「兩成。」裴徹回答的有些艱澀,只一天,就耗費掉如此多的炸藥,若是持續幾天,怕是難敵滄月。
慕容舒清卻似乎不以為意,微笑的說道:「我猜他們也不多。」
她怎麼這麼肯定?裴徹好奇的問道:「哦?怎麼說?」
按照軒轅逸剛才的說法,滄月應該也沒有什麼新的武器了,炸藥的水平,和他們算是不相上下,這讓慕容舒清的心安定了一些,淡淡的說道:「他們的炸藥應該也是才研製成功不久,所以帶很多原料行軍不太現實,那一定就是在臨風關附近購買,臨風關的原料其實也很有限,所以,他們不會有很多炸藥。上次炎雨去買的時候,已經將臨風關方圓百里內的原料全部買完了,所以,我們炸藥不多,那麼他們也一定一樣。」
慕容舒清端起一旁的清茶,笑道:「我猜,最後你們還是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解決。」
她的說法,裴徹精神一振,笑道:「如果是這樣,倒也沒有什麼不好,正面對決,尤霄一定不是軒轅的對手。」
軒轅逸握住慕容舒清的手,拿下她手中的茶杯,茶已經漸漸涼了,身體不好,還喝這麼多茶,軒轅逸低聲的警告道:「以後少喝點茶,我讓廚房給你燉湯。」慕容舒清聳聳肩,一副你說了算的樣子,不過背後怎麼做,就是她的事情了。
她的順從讓軒轅逸挑了挑眉,看她笑得無害,不會背後又使什麼主意吧,還想說什麼,一記男聲在帳外稟報道:「報將軍,眾位將軍在主帳已經等候多時。」
裴徹與軒轅逸對看一眼,舒清輕笑著推著他們到帳門,笑道:「你們快去商談軍務吧。」
裴徹朗聲一笑,先行出了帳中,軒轅逸回過身,輕撫著她的髮絲,低聲說道:「好好休息。」
「好。」直到慕容舒清點頭,軒轅逸才出了帳中。
慕容舒清看向帳外快要滑落天際的夕陽,她覺得,這僵持了半年的仗,————未完
冬日的早晨,顯得有些寒氣逼人,初升的太陽,展現金黃色的神韻,慕容舒清站在營地後面的山坡上,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她有多久沒有這麼早起過了,看著為她鍍上一層金光的朝陽,慕容舒清輕歎,她還是更歡喜夕陽的餘暉,那帶著淡淡眷戀的華麗轉身,瀟灑隱沒,更得她的歡心。
遠處如黑色閃電一般狂奔的身影,讓慕容舒清揚起了一抹淺笑,大聲喊道:「冰魄!」知道它每日清晨都會到營地附近狂跑一圈,但是往日,她實在是沒有它的好興致,一大早起來奔跑,但是今天,她需要牠。
她的呼喊,讓冰魄更是興奮,撒歡一般迅速來到她面前,揚起的前蹄,將山上還未化盡的雪花濺得慕容舒清滿身都是。慕容舒清苦笑著輕輕拍落身上的雪花,報復似的用力抱著冰魄的脖子,笑道:「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冰魄似乎並不把她那點力道放在心上,還是一個勁的往她臉上噴氣,親暱的在她脖子上蹭。慕容舒清用臉貼著冰魄的額,一邊撫摸著它柔順的鬃毛,一邊低低的說道:「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冰魄似乎感覺到了舒清今天的不同,不再膩著她,靜靜的看著她依然帶笑的眼,良久,冰魄又將腦袋靠近慕容舒清的脖子,她以為它又要來蹭她,冰魄卻只是在她耳邊輕聲的嘶鳴,然後就向營帳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看慕容舒清還站著不動,它迎風傲然而立,等待著她。
慕容舒清慢慢的走到冰魄身邊,翻身上馬,冰魄懂她的意思,她也無需多言。輕拍了一下冰魄的屁股,它回頭睨了舒清一眼,裝似對她的這個小動作很不滿,慕容舒清還來不及得逞的笑,冰魄的忽然狂奔,讓她驚叫的趕緊夾緊雙腿,拉著冰魄的鬃毛,一人一馬,呼嘯著向主營地跑去。
經過昨晚一夜的修整,滄月果然一早就又前來叫陣,昨晚一夜的部署,東隅也有了應對之策,所以,軒轅逸正在點兵,準備迎戰滄月。這場仗,太久了。
就在軒轅逸準備上馬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呼喊:「等等,軒轅。」一匹純黑駿馬奔馳而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冰魄傲人的屹立在眾人面前,慕容舒清被冷風吹得有些輕顫,下馬都不太利落,軒轅逸扶著她的腰,輕輕一帶,將她至於懷中,她冰冷的雙手讓他又皺起了眉頭。她這時候趕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軒轅逸一邊握緊她的雙手為她取暖,一邊問道:「清兒,怎麼了?」
舒清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輕輕掙脫軒轅逸的手,慕容舒清再一次抱著冰魄的脖子,貼著牠的耳邊,輕柔眷戀的撫摸著它的前額,清淺的聲音裡,帶著淡淡的懇求,說道:「幫我把他帶回來,好不好?!」
冰魄在她脖子上輕舔了一下,退後兩步,一記長嘶,高高而立的前蹄,依然桀驁的眼神與身姿,還有那震耳的鳴叫,似乎都是它對舒清的承諾。
舒清轉身,緊緊握住軒轅逸的手,看著那雙如海一般深沉毅然的眼,舒清依然用著清淺而懇求的聲音說道:「幫我把它帶回來,好不好?!」
撫上她涼涼的臉頰,她一大早趕過來,就是為了讓冰魄陪他上戰場?誰說她清冷、淡漠,越是靠近她,瞭解她,越是知道,她對於自己所愛之人,心柔軟而溫情。這樣的她,讓他更愛她一分,讓他著迷的,不僅是她的聰穎,她的特別,她的淡定,還有那份難以觸及,但是卻異常炙熱的情意。知道她心中對冰魄和自己的擔心與眷戀,軒轅逸鄭重的點頭,說道:「好!」短短的一個字,低沉的聲音卻如千斤重石一般,安撫著慕容舒清的心。輕吻著她的額頭,軒轅逸說道:「等我!」
「嗯!」慕容舒清微笑著點點頭,希望今天收到的兩份承諾都可以兌現。
隨行的將士已經等待了太久,軒轅逸再看她一眼,毅然轉身上馬,冰魄已經上好了馬鞍,這是它第一次帶上馬鞍,黝黑的體毛迎風而動,滿目的不羈,看起來,威武而狂妄,軒轅逸拍拍它的背,笑道:「冰魄,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可以並肩作戰!」今天,他們有了一定要勝的理由和承諾,清兒,等我回來。
軒轅逸輕喝一聲,冰魄便知其意的躍然而去。
軒轅逸和冰魄果然很配,一樣的狂妄不羈,肆無忌憚,桀驁不訓,看著他們絕塵而去的背影,慕容舒清久久的立於營中,越升越高的太陽,用溫熱的陽光包圍著她,也映照著她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
今天沒有像昨天一樣轟響不斷,只是偶爾的幾聲,但是斷斷續續聽見的馬蹄聲和喊殺聲,讓綠倚覺得更加可怕,但是小姐卻比昨天平靜的多,看起來不是很擔心的樣子,從早上回來到現在,都一直在看書。將手中的清茶放到矮几上,綠倚小聲的說道:「小姐,您的茶。」
慕容舒清自書中抬頭,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不是她不擔心,只是若只是單純的行軍打仗,軒轅逸應該可以應付得來。接過茶,輕抿了一口,慕容舒清剛想誇獎綠倚,門外傳來了一聲試探的男聲:「慕容小姐?」
綠倚看了一眼慕容舒清,見她點頭,綠倚才對著帳外說道:「進來吧。」
小戎端著盤子,上面是一個燉蠱,微笑著走了進來。一看是他,綠倚笑問:「小戎,什麼事?」這個小將綠倚見過很多次,人很好,對小姐也很照顧。所以見到他,心裡多了一分好感。
小戎將盤子放在矮几上,推到慕容舒清面前,傻傻的笑道:「沒什麼,這是將軍臨行前,吩咐廚房給小姐燉的,補身子。」
軒轅公子還真是細心呢,綠倚滿意的端著燉蠱,掀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雞湯的味道撲鼻而來,盛了一碗,端給慕容舒清,慕容舒清接過,看了一眼小戎,舀了一勺,剛要放進嘴裡,忽然又放下,對著綠倚說:「綠倚,我的一本棋譜放在君那裡了,你去幫我拿回來。」
棋譜?綠倚納悶了,小姐很少下棋,平時也很少看棋譜,怎麼會有棋譜在商莊主那裡?雖然疑惑,綠倚還是回道:「是。」
就在綠倚轉身準備出帳之前,忽然覺得脖子上一疼,只來的及「啊!」的一聲,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雞湯,看向綠倚,還好她只是暈過去而已,本來還想支開她,讓她免受傷害,現在看來,他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帳中的人了。輕歎一口氣,慕容舒清淺笑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知道他會有所行動,可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還是讓你看出來了。」伴隨著一記冷笑,一道冷冷的女聲裡,帶著淡淡的自我調侃的興趣。薄薄的臉皮在素手輕揚間被拋落在地上。只是面具下的,卻不是那張蒼白而平凡,面無血色的臉,這次,是一張十來歲的少女的臉,只是那冷殘的聲音和毫無表情的面容與這粉面俏資極不相符,慕容舒清覺得,她上次看到的那張臉,更配她。不過顯然,這張也不是她本來的面貌,莫不是這女子出門都帶著幾張臉皮!
女子冷冷的看著她,問道:「為什麼每次你都能看出是我?」她很好奇,她的易容術從未出過差錯,為什麼每次到了她這裡,總能認出來了,上次那個是服侍了她十幾年的丫鬟就算了,這個小兵她才見過幾次?!這個慕容舒清,為什麼就如此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