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清微笑著看著面前的女子,其實她對她也好奇,雖然她總是冷冷的,但是她每次看見她,總不自覺的感到惋惜,她年紀應該不大,像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應該像芷晴或者曉曉一樣,受人寵愛,揮灑青春,或者像綠倚一樣,衣食無憂,有人照顧。然而生活沒有給她這樣的厚待。慕容舒清淺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一愣,皺了皺眉頭,她應該回答她的問題,而不是問她。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抗拒不了那淡淡的笑容,口中還是冷淡的說道:「無名。」
「無名?」慕容舒清握住茶杯的手一頓,一個很適合她百變身份的名字。只是聽起來不免有些淒楚。輕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慕容舒清搖了搖頭,笑道:「我覺得你叫隨心更好些。」
無名有些茫然的低喃道:「隨心——」隨心所欲嗎?這還真是笑話。她根本沒有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以此為名!無名冷笑的看著慕容舒清,她還有心情和她討論名字的問題,她手中的清茶,她愜意的姿態,是那麼的隨性,也非常的刺眼。
「我能認出你,是因為你的眼睛。」無名撫上腰間短劍的手,因慕容舒清的話而停住,她剛才說什麼?眼睛?!
「它沒有神采。」慕容舒清直視著無名冷冽的眼眸,淡淡的說道:「一雙眼睛,可以單純,可以陰狠,可以溫柔,可以殘忍,但是,你很特別,沒有神采,所以,雖然你已經練就了世上最難的把戲,把你的臉變成一個面具,卻仍然不是他們,你還是你。」雖然她用冷漠武裝自己,但是仍掩飾不住內心的空洞。
慕容舒清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幽然話語,讓無名不自覺的輕顫,好一會兒,她似笑非笑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某人。
為什麼在她對人生沒有任何奢望的時候,讓她見到慕容舒清,沒有遇見,或者她可以理所應當的繼續行屍走肉的生活下去。為什麼她沒有早點遇見她,在還沒有屬於宏冥之前,這樣或許她也可以知道什麼是笑。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為什麼,這就是她的命運。微染波瀾的眼睛,瞬間變得默然,無名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綠倚,說道:「殺了她,把慕容舒清帶走。」
話音剛落,四個黑衣人出現在無名身後,手中的長劍泛著森冷的光芒,一直暗中保護舒清的兩名暗士也現了身,一前一後的護著慕容舒清。
雖然被保護在中間,但是慕容舒清知道現在的形勢對自己很不利,宏冥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劫持她,所派之人,必定是要能保證萬無一失的,她猜,不僅是這帳內,就是帳外,也已經部署好了吧。炎雨、蒼素都不在她身邊,打起來,也不過是多犧牲幾條性命罷了。
慕容舒清輕歎了一口氣,對背對著她,立於帳門的無名說道:「別殺他們,我跟你走。」
無名慢慢的轉過身來,冷漠的臉上,帶著不屑的嗤笑:「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利?」什麼時候她都不忘身邊的人,上次那個紫鴛是這樣,現在的綠倚還是一樣,宏冥根本不需要擔心這樣的人,她滿身都是弱點。輕輕一揮手,四個黑衣人瞬間向慕容舒清撲過去。
不出她所料,對方派出來的都是頂級的高手,雖然暗士極力反擊,但是以二敵四,還是毫無勝算,很快,兩人已經毫無生息。四把長劍同時指向慕容舒清。無名的短劍也橫在了綠倚的脖子上。
「等等。」慕容舒清無視面前的四把利刃,一步一步的走到無名面前,說道:「我可以選擇和她一起死,宏冥並不想要我的命。」慕容舒清說的淡定,實則心在狂跳,她在賭,賭宏冥大費周章的帶走她,就不會要她的命,賭自己的價值,賭眼前這個女子的心不是沒有波瀾。
無名握劍的手一緊,宏冥確實不讓她死,但是她居然拿自己的命來威脅她剛過這個小丫頭,劍更近一分的逼近綠倚。慕容舒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向淡然的聲音裡,帶著輕顫和懇求:「無名,不要殺她。」她不能看著綠倚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剛說完,慕容舒清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只是那把沾染了無數鮮血的短劍,卻怎麼也落不下去。她不想那雙清明而淡然的眼,再看向她的時候,染上恨意。慕容舒清,或者,她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敵人。會讓人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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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京城下起了雪,雖然不大,但也算是數年來難得一見的景致了,位處南方的都城,怕是十年來,都沒有下過雪了吧。外面雪花紛飛,御書房裡,卻十分溫暖,四個爐子立於大殿的四角,正中冉冉升起的紫檀青煙,讓整個御書房猶如初春一般,隔絕了室外的寒冷。玄天成拿著極品的狼毫,正在案前練字,剛剛下朝,一身的明黃朝服,更顯威儀。
童阜弓著腰,站在案旁,小聲的稟報道:「皇上,危海大人求見。」
「宣。」玄天成專注於筆下,並未抬頭。
不一會兒,威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案前,抱拳半跪著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還是沒有抬頭,玄天成心不在焉的點頭說道:「起來說話。」
危海利落的起身,朗聲回道:「回皇上,聖旨已經頒給軒轅家了!」今日早朝宣旨之後,他就奉命將聖旨送到將軍府。他還沒有出門,就聽見老婦人讓人快馬加鞭的給軒轅將軍送信,這倒是奇怪了,明明已經退了的婚事,這軒轅家怎麼忽然緊張起來,再說,皇上已經下旨,慕容舒清就是不願意也不行了,他們急什麼?!
玄天成點頭說道:「好。」軒轅逸突來的請旨賜婚倒讓他吃了一驚,不過這也是好事,既掌控了慕容家,他也不需麻煩的納妃了。就是初晴哭得要死要活的,讓他煩心,就算沒有慕容舒清,軒轅逸也斷然不會娶她。
收了筆,玄天成終於抬起頭來,只是問的是:「她可有消息。」已經三個月了,她究竟去了哪裡?!
三個月來,幾乎每隔幾天,皇上就要問起那女子。危海知道皇上對那神秘的女子是動了真心,不敢隱瞞,連忙說道:「她並不是京城人士,還有那位海月姑娘,極有可能是海域人。」這是他查了很久才查到的一點線索,實在是她們太過小心,幾乎沒留下什麼痕跡。
玄天成皺起了眉頭,問道:「海域?那片神秘的海中國度?」只聽其名,皆傳該國神秘莫測,極少人可以前往。
「是。」
「那麼,她也是?」如果真是如此,要找到她,豈不更難?!
聽出皇上語氣中的不悅,危海立刻回道:「目前還不能確定。」
將寫好的字,讓童阜拿去裝裱,玄天成冷冷的說道:「查。」無論她是哪裡人,他都會找到她的。
「是。」
童阜小心的拿著皇上的墨寶,上面書寫著剛勁有力的四個大字,「佳偶天成」,一定是皇上要送給軒轅將軍大婚的。童阜看著皇上案几上的幾幅畫卷,問道:「皇上,這些畫卷?」
玄天成揮揮手,說道:「拿走,慕容舒清那幅還有裝裱好的字都送到軒轅將軍府上吧。」反正他也不需要了。
「是。」童阜自己手中拿著皇上的墨寶,於是讓旁邊的小太監收拾案几上的畫卷,小太監很少能這麼近距離的靠近皇上,不免有些緊張,收拾好了就想趕快退下,但是一個沒有抱好,最上面的一副畫從手中滑落,畫卷摔在地上,展開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