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烈月和慕容舒清對視一眼,眨了眨她漂亮靈動的眼眸,得意閒暇的繼續輕晃酒罈子,慕容舒清表面上淡淡的回以微笑,心裡卻苦笑連連,這人威儀起來氣勢凌人,算計耍賴起來也是箇中高手。
賢羿暗暗觀察著兩人的互動,他們倒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很大方的眉來眼去起來。他也不語,淺酌杯中酒,等待著所謂有趣的遊戲。
西烈月將手中的酒罈往圓桌上一放,笑道:「好,我們每人說出一種飲酒的方法,要讓酒的味道不一樣,要是做不到,罰酒一罈,如何?」那略帶挑釁的眼又在二人身上來回流轉。
一壇?上次她也就喝了一壇,結果睡了一天,她雖喜品酒,可是酒量實在是不佳。慕容舒清哀歎,這西烈月的酒量到底有多好?!看眼下的情況,身邊的賢羿已經饒有興味的點頭同意,她反對似乎已是無用。無奈的淺笑點頭,加入這場遊戲。
「那麼我先來。」看他們都點頭了,西烈月也不囉嗦,對一旁的紅衣女子說道:「焰,那些冰塊上來。」
紅衣女子爽利的回道:「是。」說完,在船尾的內室中,裝了桶冰塊出來。
冒著寒氣的冰塊,讓這深秋的畫舫,透著絲絲的涼意。她這是要將酒冰鎮嗎?這個方法頗為普通,但是西烈月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卻讓慕容舒清有些好奇,她會怎麼做?
只見西烈月將面前的無味放入冰桶之中,便不再理它,沒有再做什麼特別的事,片刻之後,將白玉酒瓶取出,倒入杯中,瀟灑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道:「試試看。」
西烈月的自信滿滿讓慕容舒清也有些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賞酒的心情。淡笑的執起酒杯,冰涼的白玉酒杯讓她疑惑,那酒在冰塊中的時間不長,杯子也未冰鎮,怎麼會涼的這麼逼人?低頭細看,杯中酒居然呈現出淡淡的蘭色。輕聞之下,也不再是毫無味道,清幽又略帶甘醇的酒香環繞鼻間,原來無味要這麼喝才品得出其酒意,難怪它會成為海域三大國寶之一。
賢羿輕品之後,也心悅誠服得點頭笑道:「果然與眾不同。」味甘而綿長,清涼舒爽。
海月看著賢羿,挑眉輕笑:「該你了。」
放下玉杯,賢羿也爽快的說道:「好,我要一爐碳。」
碳?!西烈月微微抬手,身後的侍女輕點了一下頭,很快,一爐已經燒得熱烈的碳被端了上來。賢羿也如西烈月般,將手中的青花瓷瓶瀟灑的放入碳中,他這方法與平常的熱飲也有些不同,一般人會將酒隔著水,放在碳上慢慢加溫,直至沸騰。這樣的直接投入烈焰之中,也算頗為新穎。
等了一會,瓶中酒慢慢開始沸騰,花彫特有的香醇也瀰漫了整個畫舫。只能聞到它濃烈侵心的酒香,圓桌上其他的美酒彷彿在瞬間失了顏色。
熱飲花彫,酒入腸胃未及散熱便悉數溶入血液,隨血液將熱力帶向身體各處,挾倦、寒、濕、郁、滯之氣盡散,神清氣爽。又因它是直接用碳燒製,倒顯得更為熱烈些。
「好,好酒。」西烈月一邊飲酒一邊對著慕容舒清笑道:「秦公子,該你了。」她很想看看慕容舒清還有什麼有趣的法子。
慕容舒清就知道,西烈月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冰鎮熱飲,基本上飲酒常用的兩種方法,他們都用盡了。難不成她還能上天入地不成!只是罰酒一罈,她還不想嘗試,唯有出其不意了。抬頭看了看畫舫兩邊的擺設,慕容舒清的眼光落在了一個上好的冰種白玉碗上,毫無瑕疵的玉質,讓玉碗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幾乎透明。
慕容舒清淡笑的回道:「獻醜了。」起身走至玉碗前,將其拿下,對上西烈月疑惑的眼,慕容舒清將玉碗放置在圓桌上,笑道:「借碗一用。」
西烈月大方的點頭,看她又從桌上挑了幾種酒出來,用一旁的小杯裝出,一時之間,弄不明白她要幹什麼,另一側的賢羿也一直注視著不停擺弄各種美酒的清瘦男子,兩人都是無語,只是眼睛一直不理慕容舒清忙碌的雙手。
五年前因為好奇,學過一段時間調酒,只是很久沒有用了,再加上也沒有量瓶,更不能確定這些酒的質量輕重,只得憑感覺,試試了。先將沒有冰鎮的無味沿著杯壁緩緩的到入碗中,再將淡綠的竹葉青輕輕的注入杯底,最後,是略帶琥珀色的元紅酒。終於,三種顏色的雞尾酒基本完成了,雖然顏色有些單一,不過好歹是完成了。暗暗舒了口氣,慕容舒清抬頭,卻被西烈月忽然伸過來的頭嚇了一跳!
西烈月對這酒可以如此明顯的分層很感興趣,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門道來。問道:「這叫什麼名堂?色彩繽紛。」
叫什麼呢?說雞尾酒他們一定不明白,她也懶得解釋,想了想,隨口說道:「這酒叫千層覆。」雖然三層叫千層有些牽強。實在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來。
他們研究的專注,慕容舒清也不打擾,緩步來到畫舫邊上,輕輕拿起一截裝飾蘆葦,在清涼的河水中浸泡片刻,才拿起來微微用力折斷,來到二人面前,一人給他們一截蘆葦桿,也不說話,只淺笑的立在那裡,看他們能否自己找到使用方法。
握著那微濕的蘆葦桿,西烈月與賢羿對視而笑,他們還沒有喝過這種酒呢!賢羿看了看手中之物,思索片刻之後,將蘆葦桿小心的放入杯中,從另一頭輕輕吮吸,美酒順著蘆葦,來到口中,既有酒的甘醇,也帶著蘆葦的清香,比單純的飲一種酒,口感要豐富,味覺上的感覺更是相輔相成。
西烈月原來只是對這美麗的分層感興趣,喝了一口之後,也是讚不絕口。她猜的果然沒錯,從慕容舒清身上她總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賢羿注意力一直放在這瘦弱內斂的男子身上,他也很奇怪,原本只是被他淡然的風骨引去些許注意力,可是相交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感受到他淡漠不語下的巧妙心思。不免對他更為好奇。
西烈月一邊品酒,一邊也沒有忘了觀察賢羿的表情,她很想看看這兩個人要是對上了會是怎樣的有趣!!
酒也喝完了,西烈月漫不經心的說道:「品了一番美酒,結果故事卻沒有聽到。」
賢羿收回心思,對西烈月笑道:「海月姑娘果然蕙質蘭心,想到這麼多有趣的遊戲,若非此,我也沒有機會嘗到如此特別的酒。上次的何以解憂也讓賢某煞費思量。」
西烈月放下手中的葦桿,似笑非笑的睨著靠坐在畫舫邊上,已經不再理會他們的慕容舒清,調笑道:「說道何以解憂,還是秦公子的答案最為有趣,也最得我心!」
慕容舒清輕搖著蘆葦的手一頓,回頭對上西烈月笑意盈盈的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女人就不能消停片刻。
「哦?願聞其詳!」他們的暗潮洶湧賢羿看在眼裡,他的好奇心也被提了起來,到底是什麼讓這個隨性淡然的男子都瞪眼了。
略過慕容舒清逼人的眼刀,西烈月一字一句的笑道:「何以解憂————唯有——稀粥。」
賢羿一愣,這~~~回答確實另類,俊逸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
慕容舒清這次完全死心了,西烈月這女人完全是個出賣朋友的損友!!迎著賢羿玩味的眼光和滿室壓抑的悶笑聲,慕容舒清除了苦笑,不知道自己還應該有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