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這個打算。」冷漠的男聲認真的回道。
原來他這樣有幽默細胞,慕容舒清聳聳肩作了一個請的姿勢,笑言:「請便。」
莫殘一向冷酷的嘴角輕輕揚起,沒有看向慕容舒清,盯著冰魄的眼裡,滿是讚歎。只是他並沒有上前,輕靠著身後的大樹,低低的歎道:「它和你很配。」
他說的低淺,慕容舒清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和冰魄會配嗎?人們不是常說駿馬應該配英雄嗎!她別說不是英雄了,就連騎術也只是勉勉強強而已。風起軒就曾笑言,冰魄很可憐,不能配英雄就算了,至少也該配個傾城美女,跟著她就是浪費。
慕容舒清輕笑著點頭回道:「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很有趣。」
莫殘沒有在意慕容舒清自嘲笑言,向左移了兩步,正好為慕容舒清擋住迎面吹來的夜風。與她對面而立,那雙深沉的眼睛裡,除了一貫的冷然之外,還閃耀著難解的光芒。那震動心弦的低吟,在舒清耳邊輕輕響起:「都有一個不被羈絆,渴望自由的靈魂。」
一直淺笑著與他對視的慕容舒清,瞬間如遭電擊一般愣住了,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縱容冰魄,就是想要保有那份她最看重的自由不羈,也是她自己渴望追求的,而這一切,他竟是知道的!
寒風伴著落葉,在這月光不明的夜裡肆意的旋轉飄搖,就連它們交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聲聲都好似落在心裡一般。慕容舒清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嘴,卻又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忽然,莫殘一個近身,攬著她的腰,將她帶進了懷裡,順勢兩人的身影也完全隱沒在樹蔭的暗影裡。他突然的舉動雖然嚇了慕容舒清一跳,可是她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於是也默不作聲的隱身於黑暗之中。只是身後莫殘強勁的心跳震動得她也莫名的緊張起來。
果然,很快兩個黑影鬼祟的靠近馬棚,他們緩緩的向冰魄靠近,就在快要進入馬棚的時候,冰魄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一記長嘶,衝出了馬棚,在空地前停下,後足猛蹬了幾下,擲地有聲,一雙迥然的黑目圓睜,盯著面前的兩個黑衣人。
兩人似乎也從冰魄矯健的速度上緩過神來,又被它的氣勢給鎮住,對看一眼後,拔出了隨身帶著的長劍。利劍出鞘的聲音,聽得慕容舒清心驚,冰魄卻絲毫沒有臨陣脫逃的想法,依然是傲然而立,眼中的輕蔑展露無疑。
慕容舒清真是哭笑不得,這時候冰魄要是跑走,這兩人肯定是追不上了,可是它顯然是打算迎戰了,然它面對的是手執利劍的武林宵小,慕容舒清還是有些擔心,腰間突來的力量讓她回頭,可是黑暗中看不見莫殘的表情,莫殘收緊手臂,將慕容舒清更深的掩藏在黑暗裡,貼著她的耳邊低語:「別急,有我。」
黑暗中,慕容舒清也只能微微點頭,視線卻是不離空地上的冰魄。
兩個黑衣人也有了動作,揮舞著手中利刃,一齊向冰魄刺去,慕容舒清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見冰魄後退幾步,一個縱身,竟能躍出近丈高,從兩人的頭頂掠過,冰魄後腿猛蹬,踢中的一人的後背。這重力的一擊,被踢中之人當即口吐鮮血。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冰魄這樣的勇猛,馬棚的動靜也已經引起客棧中人的注意,兩人看形勢不利,攙扶著迅速離開。
他們離開後,冰魄才優哉游哉的回到馬棚,只是不斷輕踏的前蹄,顯示著它的興奮和躁動。
慕容舒清微微皺起眉頭,看它剛才應付的游刃有餘,難道冰魄的狂躁是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嗎?不知覺低喃出聲:「他們想幹什麼?」
莫殘已經放開了環著慕容舒清的手,看她苦惱的樣子,不禁低笑的回道:「也看上你的馬了。」
慕容舒清緩緩搖頭,眼中跳動著揶揄的火花,笑道:「我看應該自覺一點,他們是看上我了。所以——」將視線調向莫殘,慕容舒清輕咳了一聲,才故作鄭重的笑道:「你就比較辛苦了,保重。」說完,便輕鬆的轉身,進了馬房。
莫殘輕揚劍眉,似笑非笑的睨著她,這到底是誰的命!她看起來倒是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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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晨光,少有這麼燦爛的,淡淡的金黃色,散發著柔和的熱度,讓人忍不住想要置身其中,感受它的溫暖。慕容舒清在窗台前深吸了一口氣,一早的好天氣,讓她的心情也頗為舒爽。
紫鴛端著水盆,才進屋,就看見慕容舒清面帶微笑的注視著窗外,將手中的毛巾遞過去,笑著招呼道:「小姐,早。」
平常這些事一直都是綠倚在做,忽然看見紫鴛,她還有些不太習慣,接過毛巾,慕容舒清也微笑的和她點頭。換了衣服,自己也打理的差不多了,仍是不見綠倚,慕容舒清有些奇怪的問:「嗯,綠倚呢?」
紫鴛收拾著床榻,回過身來,輕聲回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讓她休息了。」
不舒服?怕是這幾天天氣寒冷,她一路上隨著自己顛簸,身體也收不了了吧,也真是難為她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慕容舒清問道:「對了,冰魄為什麼會忽然跑來?」他知道冰魄的腳程很快,可是也不可能僅用一夜的時間就從花都趕到京城。這說明,冰魄最少提前了一天出的慕容家。
紫鴛搖了搖頭,也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我也不清楚,冰魄一向是不栓的,您說讓管事帶它來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慕容舒清微微思索了片刻,也不再問,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去看看綠倚怎麼樣了。」
兩人走進綠倚的房間,就看到她已經起來了,正收拾著自己的隨身衣物。慕容舒清細看,她除了看上去有些疲倦外,一切都還好。
跨進屋裡,紫鴛走了過去,輕撫綠倚的額頭,有些不贊同的低語:「綠倚,你怎麼起來了。」
綠倚輕輕搖頭,揚起一抹有些牽強的微笑,回道:「小姐,紫鴛姐姐,我沒事,就是有些頭疼,可能是著涼了。」
身體怎麼能當兒戲,慕容舒清看她連笑都那樣勉強,不禁心疼的說道:「找大夫看看吧。」
綠倚連忙走到慕容舒清面前,一邊搖頭,一邊保證道:「不用了,我們不是趕路嗎?我真的沒事,待會在馬車上躺一下就好。真的。」她跟來是照顧小姐的,可不能成了累贅。
慕容舒清回道:「好吧,紫鴛,收拾好東西,待會到鎮上再看大夫。」這山野之地,也不會有什麼好大夫,還是到鎮上好好治吧。
「小姐~~」綠倚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慕容舒清有些嚴肅的聲音打斷:「你要是不願意就養好了病,我們再走。」
知道她的堅持,綠倚不敢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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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豐鎮,是方圓幾百里中最大的城鎮,相對而言,頗為繁華,商貿流通也比較常見。鎮上最大的藥堂門前,停著一輛純黑的寬大馬車,不奢華,卻是難得一見的大氣。
紫鴛有些著急的拉著老大夫,擔心的說道:「大夫,您給看看,她病了很多天了,吃藥也不見好。」
慕容舒清立於門旁,心裡也很是擔心,綠倚一路上看過不少大夫了,可是都不見好,還越來越疲倦,好像總睡不醒似的。
老大夫把了一會脈之後,一臉的瞭然,一邊捏著花白的鬍鬚,一邊自信的笑言:「氣血太虛了,又感染風寒,不過別擔心,老夫給她開兩劑藥,回去好好休息,保管藥到病除。」
「是啊。多吃兩幅就可以見閻王了。」
就在老大夫揮毫寫著藥方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句不輕不重,頗為傲慢的嗤笑聲。
門堂的小童最快反應過來,衝到門邊,厭棄的喝道:「哪裡來的臭乞丐,快滾。」
慕容舒清移步,看見光鮮的藥堂門庭前旁,斜倚著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不修邊幅,藏青的長袍讓他看起來卻是有些像乞丐。
男子輕笑著起身,撇著明堂中的眾人一眼,瀟灑的離去。是的瀟灑,雖然他一身的窘迫,可是卻散發著灑脫的魅力,慕容舒清走出兩步,喚道:「先生留步。」
清潤的嗓音挽留了離去的步伐,男子緩緩轉身,上下打量了慕容舒清一眼,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她。
慕容舒清有禮的欠身之後,也不多言,說道:「請指教!」
男子仍是盯著慕容舒清猛看一陣,才幽幽的拋出一句:「她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