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去臨風關,那裡正在打仗,你就這麼捨不得軒轅逸。」
一大早,慕容舒清才剛和祈睿說明去意,祈睿就一陣「痛心疾首」的呵斥。這讓她哭笑不得,看來祈睿是怎麼也不相信她和軒轅逸之間退婚之說。雖然她這次去,確實是衝著軒轅逸去的,但是和捨不得沾不上邊吧!慕容舒清搖頭輕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祈睿可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他就這麼一個妹妹,他怎麼能讓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祁睿緊緊握著慕容舒清的手,嚴肅而認真的說道:「我不同意。你一個女子,到那戰火紛飛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險嗎?出門在外,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再說外公也不會同意的。」
手上的溫暖和力度,讓慕容舒清心裡泛著甜蜜的波紋,親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弦。只是她已經不是那個不滿雙十,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了,慕容舒清回握著祁睿的手,柔聲解釋道:「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至於外公那裡,昨天修書過去,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
外公同意了?祁睿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盈盈淺笑的慕容舒清,一種不尋常的氣息讓他有些不安起來,難道清兒這次去臨風關,真的不是小女兒情懷這麼簡單?祁睿擔心的問道:「清兒,告訴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看來玄天成對糧草被焚燒之事,目前還是保密,這樣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經給軍營送糧,運送途中的阻礙就越少,相對來說,她也就越安全。
慕容舒清搖搖頭,仍是平靜的笑道:「沒事。放心吧大哥。」
晨光映襯著溫潤平和的笑容,總能讓人不自覺的信任,看一眼遠遠立於她身後的綠倚和那個面容冷酷卻武功極高的黑衣男子,他的清兒已經是別人的信任和追逐了,有些艱難,卻也十分欣慰的放開手,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悟嗎?祁睿輕歎一聲,終於還是點頭道:「罷了,你不肯說,我就不問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慕容舒清才剛說完,遠處傳來急速的馬蹄聲,飛揚的塵土中,一縷黑色的閃電飛速行來,一聲長嘶,已經來到慕容舒清面前。
「冰魄!?」慕容舒清驚呼,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噴著粗氣,興奮地踏著前蹄的駿馬就是冰魄,她昨日中午才讓炎雨通知馮毅帶冰魄來,怎麼可能今天一早就看見它!!
冰魄的出現顯然也是讓炎雨大吃一驚,是它心有靈犀的早就跑來了,還是真的腳程如此之快?!然而發出驚異之聲的不止他們,還有兩眼閃著激動光芒的祁睿。
「好馬!」那如黑緞般柔滑光亮的體毛,健碩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氣勢,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驚世良駒。祁睿正要上前細看,誰知一直膩在慕容舒清懷裡,看起來倒也溫順的馬兒感受到祁睿的靠近,忽然前蹄高舉,用力的踢踏著地面,力透千鈞,揚起一片塵土。高亢的嘶鳴聲,也警告著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慕容舒清連忙抱著冰魄的脖子,安撫的輕撫著它的鬃毛,良久,冰魄才慢慢的安靜下來。慕容舒清有些詫異,冰魄雖說一向桀驁,可是也不會這樣的狂躁。這是怎麼了?
細細審視它,除了躁動不安之外,並沒有看到什麼外傷,冰魄仍是像往常一樣用鼻子摩挲著她的掌心,難道剛才是她的錯覺?!
祁睿雖然心儀這匹難得一見的好馬,可是看它如此的狂躁,為了生命安全,他還是拉著淨水倒退了幾步。
慕容舒清全部的注意力還放在冰魄身上,忽然感覺炎雨如一陣風般的飛掠而來,立於她的身前,冷凝的氣息排山倒海的襲來。好奇的抬頭,轉過炎雨寬闊的肩膀,她對上了一雙依然冰冷,卻閃耀著興奮和火焰的雙眼。
「莫殘?」慕容舒清輕佻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見那雙如萬年積雪的冰眸染上其他色彩,能讓他這樣不同的竟是冰魄。
輕笑的搖搖頭,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依她看,是英雄難過駿馬關,這天下,應該沒有哪個女子能讓軒轅逸沸騰,讓霍子戚讚歎,讓莫殘興奮吧,但是冰魄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輕拍著冰魄的頭,它似乎有感應般,揚起了神氣的脖子,也靜靜的睨了莫殘一眼,然而不以為意的別開,繼續在慕容舒清身上尋找它熟悉的味道。
莫殘的靠近,讓炎雨有些緊張起來,他不會忘記他那把血紅的利刃架在慕容舒清脖子上的景象,他也不會讓那幕重演。
祁睿也驚歎於這個墨衣男子的忽然出現,竟然無人察覺,這人和清兒之間,又是怎樣的糾結?!
莫殘並不理會炎雨一身的冷凝的蓄勢待發的流星刀,走至慕容舒清身旁,冷硬低沉的問道:「你執意要去臨風關?」
慕容舒清隨意的點點頭,回道:「是。」
她等著莫殘接下來的話,可是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那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慕容舒清抬頭,只見莫殘已經不在她眼前,正翻身利落的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馬。輕揚韁繩,馬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在離慕容舒清馬車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怪異的舉動讓慕容舒清低問道:「你這是?」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
黑黑的長衫,血紅的長劍,背對著看不見表情的臉,還是那樣冷傲的低沉嗓音,卻震得慕容舒清久久無語。
~~~~~~
馬蹄滴滴答答的敲擊著石子路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慕容舒清靠坐在車廂內,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沒有春的生機,夏的繁茂,秋的收穫,留給冬的似乎只有無盡的蕭索。偏偏,慕容舒清迷戀上了這一份孕育靈性,儲蓄新生的神秘。輕敲著窗帷,看向身後走過的路,總能看見那一襲黑影相隨。已經幾天了,他一直默默的跟隨守護,莫殘,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胡思亂想中,已是夕陽西下,炎雨找了一間還算不錯的客棧,這已經是這兩天來最好的客棧了,一行人決定今晚就在這悅來客棧休息。
下了馬車,慕容舒清在客棧門前居然看到一個淡紫色的身影。不確定的輕喚:「紫鴛?」
紫鴛本就在門口焦急的等待,看到慕容舒清,馬上迎了上去。
綠倚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紫鴛了,開心的拉著紫鴛的手,興奮的問道:「紫鴛姐姐你怎麼來了?」
紫鴛輕笑著回握綠倚之後,向慕容舒清行了一個禮,笑著解釋道:「小姐,馮管事說,你讓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第一批糧食已經運抵軍營,後面陸續還會送到。這次去臨風關凶險無比,紫鴛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已經第四天了,總算有驚無險的送到了一批糧食,慕容舒清鬆了一口氣,看眼前也是一臉風塵僕僕的紫鴛,無奈的笑問:「家裡還好吧?」
紫鴛連忙點頭回道:「很好,少爺小姐有紅袖照顧著。」
看她面露憂色的看著自己,慕容舒清苦笑的不知道說什麼。早知道會被責罵,還來幹什麼,這些丫頭,真的是被她寵壞了,一個綠倚不夠,現在又來了一個紫鴛,原來以為最聽話的人,現在看來,倒是最不聽話的。輕歎一聲,慕容舒清擺擺手,說道:「好吧,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紫鴛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歡天喜地的拉著綠倚,嘴裡甜甜的回道:「謝小姐。」
懶得理會身後笑得開懷的兩個瘋丫頭,慕容舒清笑著回了房間。
吃過晚飯,慕容舒清打發綠倚和紫鴛休息去了,自己隨意的翻看著隨身帶的書籍。平時愛不釋手的書,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她的興致。索性放下書,慕容舒清出了房間,向馬房走去。這次看到冰魄,總覺得它有些不對勁,總是放不下它。
月光下,這間不大的馬棚一覽無遺,三三兩兩的馬匹正忙著低頭吃草,只有冰魄仰首對月,輕踏著前足,它身上沒有馬鞍,韁繩等枷鎖,也沒有將它拴住,那彷彿隨時可以飛奔而去的自由顯得更為吸引人。
馬棚邊上,高大的樹木只剩下枯枝,慕容舒清踏著滿地的落葉,信步而去,只是在那樹木陰影處,不期而遇上一個暗黑人影。
定睛一看,慕容舒清輕笑著調侃道:「你打算偷我的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