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不大,卻因為它的交通樞紐位置,這看燈的人倒是不少,各地的方言也都彙集在這裡。其實沿街的花燈並不是很多,也不見得多麼精巧,只是剛好是冬至佳節,圖個氣氛,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一切也就自然顯得格外的融洽。
慕容舒清一行人一路上走走看看,漫步在這淳樸而熱情的小鎮,感覺上卻比徜徉京城繁華的大街來的愜意。路邊的小攤上賣的都是些粗糙的手工藝品,或者是從附近交換來的各色擺件,雖然沒有昂貴的精品,慕容舒清卻看得有興趣,還會選一些特別的樣式送給綠倚和紫鴛,惹得兩個丫頭開心不已。
綠倚看見路邊掛著的一個蓮花綵燈,笑著對慕容舒清說道:「好漂亮的燈啊,小姐你快看。」
慕容舒清細看,確實很精細,做成六瓣蓮花的形狀已是創新了,還在這盞燈每一瓣燈葉上寫了一首描寫蓮花的詩,在配上或萬全開放,或含苞未綻的蓮花圖,更是相得益彰,錦上添花。慕容舒清點頭真心讚道:「嗯,很漂亮。」
這時,前方一群人圍在一起,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和喝彩聲,看不見裡邊在表演的是什麼,不過從觀眾們的掌聲中,可以猜到表演應該很精彩。綠倚拉著慕容舒清的衣袖,輕輕的搖晃著,小聲問道:「小姐,前面有耍雜耍的,我們去看看吧。」
慕容舒清輕輕點頭,綠倚等到她的首肯,拉著紫鴛就往人群裡鑽。這丫頭很少這麼興奮,看來這段時間還真是悶壞她們了。看她們像條魚似的在人潮中穿梭,慕容舒清稍微揚起聲音,說道:「別走散了。」
「好。」嘴上說著好,身子還是使勁往裡邊擠。慕容舒清無奈,只得跟著她們往前面走,莫殘一直站在慕容舒清身後,如磐石般的立在那裡,用身體和雙手,擋住了人群的推擠,慕容舒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對於這樣擁擠的人潮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她是家裡和圖書館兩頭走,人多的地方她從來不去。今天為了這兩個丫頭,她也只好湊一回熱鬧了。
慕容舒清好不容易擠進去,才站穩,就聽見綠倚的驚歎聲:「好厲害哦,他是怎麼變出來的。」
往場內空地看去,裡面站著兩個男人,一個四十來歲,一個二十出頭,和一般耍把式的不一樣,既不是打拳雜役,也不是耍猴唱曲,只見年輕男子將一塊黑色的錦緞蓋在空空的手上,再掀開時,手中卻握著一朵花,將手中的花送出去之後,再蓋上,又是一朵,這彷彿源源不斷的鮮花惹得所有看客驚呼不已,還不停的拍手叫好。
綠倚轉頭看向身後的慕容舒清,疑惑的問道:「小姐,他是怎麼做到的?」
慕容舒清輕笑,她怎麼解釋呢?這應該是最初級的魔術表演吧,雖然技法還比較拙劣,但勝過這個時代沒有過,物以稀為貴。想了想,慕容舒清說道:「其實這些東西早在他身上、袍子裡藏著,用布蓋著的時候動作要快,將花拿出來,只是一些障眼法而已,這花也不會真的變不完。」
綠倚瞭然的點點頭,這時一個乾瘦的布衣男子忽然用力的朝綠倚撞了過來。拚命的往外擠,經過慕容舒清面前時,被莫殘一把抓住,提著他的後衣領,莫殘一雙冰眸冷冷的盯著他,從男子寬大的袖袍下拿出一個繡著精緻荷花的淡綠錦袋。
綠倚摸了摸腰間,臉色忽的一暗,接過莫殘手中的錦袋,說道:「是我的錢袋。」
慕容舒清輕撫腰間,暗暗鬆了一口氣,楚吟交給她的玉玲瓏還在。這玉玲瓏對於楚吟來說,是無價之寶,對於解開莫殘的身世之謎,也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是隨身攜帶,實在是不知道放在哪裡更好些。慕容舒清輕歎,這世道,不管在哪裡,都有小偷強盜的存在。
布衣男子已經感受到莫殘那冷凝的寒氣,在市道上混了那麼久,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還是知道了,當下不敢再掙扎,立刻哭喪著臉,痛哭道:「大爺,我,我錯了,我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我」
那男子估計是經常上演這樣的戲碼,所以說的也很順口,後面一定還有更加淒楚可憐的身世,可是慕容舒清卻很想笑,這人編故事也要結合實際吧,他看樣子最多不到二十歲,哪裡來的八十老母啊!?莫殘也是一臉的不耐,冷冷的丟出一句「滾」,就將男子扔到一邊。
男子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吶吶的說道:「謝大爺,我馬上滾。」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小巷子裡衝去,很快消失在他們眼前。一場鬧劇落幕了,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慕容舒清看著綠倚和紫鴛,輕問道:「不早了,回去了吧?」
「好。」兩人齊聲回道。被小偷這麼一攪和,她們也沒有了再逛下去的興致,好在也逛的差不多了。
今天是節日,街道上人很多,不大的道路早就被人潮堵滿了,慕容舒清並沒有乘馬車出行。幾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慕容舒清一路不語的與莫殘並肩而行,耳邊聽著兩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不禁揚起一抹笑容,有時人真是一種感性的動物,在這樣祥和喜慶的節日裡,就連平時冷冽的寒風,似乎也被人們的熱情驅散,變得和煦起來。
莫殘有些不解的看著笑得幸福的慕容舒清,他感覺的出來,她和他一樣,並不喜歡這樣擁擠繁雜的環境,但是為了兩個丫頭的喜好,她就欣然前往?!他從來不覺得什麼人是重要的,就連他自己,也一樣可有可無。心中有所牽絆,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感覺的身邊的目光,慕容舒清轉頭與之對視,只見莫殘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只是透過她看別的東西,輕輕拍他的肩膀,想問他這是怎麼了,可是還沒有開口,莫殘眼中忽然閃現一股殺氣,手臂迅速攬著慕容舒清的腰,一個閃身,來到道路的最邊上。
慕容舒清剛站定,就看見炎雨也迅速飛身而出,將綠倚和紫鴛帶離道路中央,這時,一群暗黑的影子由遠及近,速度飛快,步伐輕盈,放眼看去,將近十人,但是卻沒有什麼聲響,如鬼魅般閃動的身影,不斷逼近。
慕容舒清有些驚歎於他們的詭異武功,感覺上像是東瀛的忍者,若是衝著她來的,那麼這一仗,怕是會很辛苦。身後的莫殘瞬間繃緊的身體和那已經撫上赤煉的手告訴她,她的認知沒有錯,這群人會很棘手。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他們已經逼近眼前,莫殘、炎雨嚴陣以待,慕容舒清靜觀其變。
就在要與他們交匯時,慕容舒清才看清,那群全身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是在追逐一個人,那人與他們一樣,也是一身的黑衣,只是臉上沒有罩衫面巾,同樣詭異和迅速的身影漸漸被身後的鬼魅影子逼近,就在與慕容舒清他們擦身而過時,被那群暗黑影子包圍在中間。
暗黑影子包圍著黑衣人站定之後,在發現道路邊上,居然還站著另外一行人。瞬間有些遲疑,不過很快,他們分成兩組,大部分人依然圍著黑衣人,其他三人緊緊的盯著她們。
莫殘、炎雨將她們三人護在身後,兩人本就冷傲不羈,這時更是將自身冷殘氣勢釋放了出來,尤其是莫殘,面無表情,冷凝平靜的雙眼,還有月光下泛著猩紅的長劍,他猶如死神一般的立在那裡,就連站在她身後的慕容舒清都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黑衣人也明顯感覺出了莫殘和炎雨的殺氣,戒備的後退兩步,不敢輕舉妄動,莫殘也只是以守為攻,這群人不好對付,慕容舒清她們不會武功,真要動起手來,難免受傷。
被包圍在中間的黑衣人也看出了形式的詭異,喘著粗氣,以不變應萬變。
就這樣,三方人馬,在這不大的官道上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