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秦昭緩緩道,“陸念之應該沒跟你講過,即使講了也是隨口一提。”
知曉這人今晚從頭到尾都在激自己, 下話套, 薑雲不會輕易中招, 鎮定地看著對方, 心裡都清楚。
秦昭肯在財產清算上讓步,不代表這件事就簡簡單單結束,她太介意陸念之橫插一腳,哪可能直接就翻篇,當做沒發生過。
今晚說了這麽多, 繞來繞去的, 無非就是要揭陸念之的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像上回在老房子那次一樣,偏執且不甘,總要拉人下水, 不提自己跟許知意的錯過,逮著陸念之不放。
說白了,就是要把局面攪得稀爛, 誰都別想好。
今晚談的一切都是口頭協議, 不到最後簽字那一步都不作數。薑雲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為所動, 淡然說:“那是她的私事, 跟我沒太大的關系。”
秦昭抿了口酒, “我跟你之間也是私事。”
薑雲抬抬眼,眸光深沉盯著對面,囁嚅著唇。
她進來以後都一直在忍著, 顧及著就快徹底結束了,沒必要為了爭一口氣就導致之前的所有忍耐都付諸流水,良久,隻問道:“那許知意呢?”
秦昭不應聲。
薑雲還是那麽溫和,臉上沒有半分怒色,或是別的神情,她瞧著秦昭的眼睛,坦蕩地問:“你跟她算是私事嗎?算的話,是你的,她的,還是你倆間的?”
對方還是無話,擦了擦手。
“你不用激我,沒用。”薑雲坦然地說,“不管你怎麽講,都與今晚的正事不搭邊,我也不關心。”
薑雲分得清主次,也看得出來對方的把戲和伎倆,她來這兒的目的就一個,另外的都不重要,不管秦昭是想以退為進,還是有其它的心思,那些都是次要的。
“明因姐三月份來過C城,專程到這邊探望她。”秦昭慢慢說道,全然無視薑雲的話,“那天陸念之推掉工作親自去機場接人,還請我們吃了飯,她倆一起下的廚,沒在外邊請客,就在陸念之那裡吃的,張易他們也都在,當天明因姐還在那兒住下了,跟她共宿一晚。”
薑雲手下的動作停住,雖然面上還是那副表情,但整個人明顯僵住了。
秦昭當真是完全不在乎了,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瞄了眼對面,開口繼續說:“那時候你在工作,加了一天班,就沒有過去,也不知道。陸念之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些?”
這人不複當初的瘋魔勁兒,冷靜下來了,話刀子直擊要害。
薑雲掀起眼皮子,“說完沒有?”
“沒了。”
“什麽時候簽協議?”
秦昭審視著她,好似要把她看個透徹,一會兒,才說:“隨你。”
“那就明天,”薑雲徑直說,毫不猶豫,“別再拖了。”
秦昭達到目的了,頭一回不過多糾纏。
談判異常順利,整個過程比想象中要快速直接,對方的反應也與預料中的不一樣,但好在結果還行。
一頓飯吃完,薑雲就隻喝了幾口紅酒,沒吃過別的東西,她跟秦昭還算和氣,除了態度漠然,其它的都十分和諧,沒有爭吵,沒有辯解,就跟和平分手一般,根本看不出來是感情破裂了。
最後是薑雲結的帳,秦昭先去外邊等著。
不過出了餐廳之後,兩人再沒有講過一句話,各自分道揚鑣。秦昭比以往都要“乾脆”,沒有拉扯著不放手,就連出去都還是如此,甚至送了薑雲一段路。
薑雲上了車,沒有回頭。
也許還是受了影響,一路開車回到安和巷老房子,薑雲有點心神不寧,空落落的。
倒不是在乎秦昭的行徑和態度,只是整個人有些亂,沒來由就生出一種無力感。
她之前面對著秦昭和許知意都能硬氣回擊,獨獨這次例外,不敢輕舉妄動,自有別的考量。
許是昨夜糾結太多了,思緒太亂,亦或者臨到最後的要緊關頭顧慮過重,她心裡像壓著一塊石頭,愈發沉重,可能是過於介懷,就感到分外壓抑。
薑雲自個兒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回事,心頭有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堵得慌,很不痛快。
也許是這段無可奈何終於走到了盡頭,終於要為從前畫上一個句號,所以還是不受控制感到患得患失。
人都是感性的,理智上能夠做到絕對的清醒,但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情緒的影響。
她把這一切都歸咎在自己和秦昭身上,不論那些有的沒的。
西餐廳到老房子的路很長,快抵達安和巷時,薑雲給杜清打了個電話,交代今晚的經過和結果,不過沒提到陸念之。
她已經調節好情緒,沒顯露分毫,冷靜自持地講著全過程,回想起秦昭說的那些話都不會動怒。
反倒是杜清聽了比較憤憤不平,不滿地念叨了幾句,為薑雲這個朋友說話。
“她站得那麽高,也不怕把自己冷出毛病,犯錯的一方還有理了一樣。也就經濟主動權掌握在她那邊,不然哪有她橫的份兒,真是夠膈應人的。”
薑雲都聽著,不接話,等她念得差不多了才問:“明天能辦嗎?”
“能,”杜清回道,“放心,就算不能我都會想辦法給你搞定。這種事一天都不能拖,早點解決最好,保不準對方又要變卦,麻煩得很。”
“需不需要我出面?”薑雲問,轉動方向盤拐彎,駛進巷子。
“可以不去,我多跑兩趟你簽字就行,具體的還得跟那邊的律師交涉,流程比較複雜,反正我都會給你辦妥,你這幾天隻管在家等著就行了,有什麽事我會隨時聯系你。”
“好。”
車子很快駛到院門口。
薑雲話少,突然就沒說的了。
電話那頭,杜清斟酌半晌,忽然說道:“你今晚處理得很好,很正確,就是不能跟她鬧。”
薑雲早就明白,“不讓她如意,就不會這麽順利。”
這是去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杜清也教過該怎麽做,她都牢牢記著,所以今晚才一直當受氣包,反駁都沒多說兩句。
有時候就挺無奈的,也現實,小不忍則亂大謀。
“是這樣,”杜清感慨,“我先前還在擔心,怕談不攏。”
進院子停穩車,下來。薑雲平靜地接話:“擔心我受不了委屈,會激怒她,會談崩。”
杜清笑了笑,許久,說:“如果不出意外,這應該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嗯。”
“你就要徹底自由了。”
薑雲往屋裡走,步子極慢,她應該高興輕松的,但卻激動不起來,反而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低落。
不是因為秦昭,總之感受複雜萬千。
她摸黑開燈,邊換鞋邊說:“以後怎麽都比現在好。”
杜清又笑了下,說了幾句。
由於還要連夜趕製明天要用的資料和文件,這通電話沒有持續太久,不到十分鍾就結束。
掛斷電話,薑雲隨手把手機擱茶幾上,然後進廚房煮東西吃。她有些乏累,也餓。
等吃完東西,她上樓休息,安安靜靜睡了一晚上,平複一下心緒。
這一夜過得格外漫長,徹夜難眠,但到了第二天照舊日升日落,沒什麽不尋常。
由於財產清算的事,薑雲接下來的幾天都在家裡待著,哪兒都沒去,成天就在沙發上窩著看劇,只有當面簽字出去了一回。
之後的過程也十分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秦昭也只出面了一次,是簽字時來的,下筆之前狀似無意地問:“真要分麽?”
薑雲不遲疑,“要分。”
“真喜歡她啊?”秦昭再問,語調平穩,聽不出到底什麽意思,是疑惑還是試探。
薑雲沒出聲。
秦昭不簽字,僅握住筆。
一會兒,薑雲淡淡地說:“不喜歡。”
這人才釋懷似的松了力,簽了字。
之後就是一些後續事宜了,流程還是有那麽多。
薑雲一律沒插手,在家坐等結果。
清算過程不要太順,跟她預想中不同,沒有出錯,沒有阻擋,更沒煩人的糾纏,連杜清都覺得意外,著實松了口氣。
薑雲沒有要那10%的投資,不覬覦不稀罕。
杜清幫著爭取了不少,她都遵從薑雲的想法,不該要的就不要,但可以分的絕不手軟,最後給爭取到一輛車,外加四百多萬的折合款。
這筆錢對秦昭來說算不得什麽,不值一提,可於普通人而言,已經夠多了。
四百多萬,足夠薑雲在C城買房立足等等,可以讓她過得很好,大富大貴算不上,更自由卻是肯定的,未來的選擇也會更多。
薑雲把錢都存了,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她找到竇寧城給自己的那張名片,按照上面的號碼發了一張照片過去。
——上回許知意給她發的那張。
這張照片太模糊,也沒露臉,對她用處不大,而且以身試險不值當,稍不注意就違法了,處理不好就是在犯罪邊緣徘徊。
許知意很久都沒消息了,跟消失了一樣。
凡事禮尚往來,薑雲還沒來得及還她一報,現在也該是時候了。
做完這些事,薑雲開始著手找工作,聯系了聞姐。
但在找到工作之前,陸念之來了這邊一趟。
這人一連幾天都沒出現,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連個消息都沒有。
薑雲不主動找她,人來了都沒多大反應。
還是陸念之先開口,解釋道:“家裡有點事,回去了幾天。”
薑雲正在給花換水,聞言顫了顫眼睫,弄好了,頭也不回地問:“明因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出去了一趟,才回來,大家久等了,本章發10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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