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之才從醫院回來, 白天也一直待在醫院,陸家其他人都不在, 只能她過去陪著, 所以現在才有空。
都這麽晚了, 陸念之想著她應該睡了, 打算明天再找她的, 可是又怕她一直在等, 再三糾結還是打了。
薑雲輕笑了兩聲,提到今兒是冬至, 自己去何妤那裡過的, 又問陸念之怎麽樣。
陸念之柔聲回答:“都挺好。”
“伯父呢?”
對面沉默了一瞬, “他沒什麽大事, 就是不大舒服,過幾天就好了。”
薑雲識趣不多問,不再提及這些。
雖然在電話裡說老爺子身體方面的問題不大,但陸念之仍舊沒說什麽時候回C城,可能是薑雲太急了,才分別一天不到,她就很不習慣,希望對方能給個明確的答覆,然而始終沒能等到。
掛斷電話,輾轉反側大半個晚上, 整夜難眠。
冬至過後的C城氣溫驟降,對比之前冷了不少,必須穿厚衣服了。
薑雲把衣櫃重新整理了一次,將春夏的衣服都放到最底下,把冬天的衣物拿到上面掛著。由於陸念之還沒把過冬的厚衣服帶過來,因而掛在衣櫃上方的物件幾乎都是薑雲一個人的,包括圍巾、帽子。
收拾完,薑雲在衣櫃前站了兩三分鍾,然後默不作聲關上。
晚些時候,她就在老房子裡待著,哪兒都不去,無聊了就看劇看電影,到飯點了就做飯。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平淡而乏味,上班下班,一個人待在家裡,不論做什麽都孤零零的。
成年人的世界孤單的時候偏多,薑雲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日子,每天就盡量在公司待久一點,偶爾還主動加班。
期間阿寧過來了一趟,這丫頭以為陸念之也在,還帶著雙人份的零食過來,一問才知道陸念之都走了將近一個星期了。
如今阿寧和陸念之關系還行,她比較吃驚,問陸念之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還不確定。”薑雲搪塞道,不大想提這些。
阿寧在老房子住了兩天,陪著薑雲。
而遠在S市的陸念之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總會抽空找薑雲聊聊天,偶爾還會下單花和吃的用的送過來,除了見不到她的人,一切都如以前那樣。
薑雲從不問到底哪天回來,頂多關心一下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她不認識老爺子,連見都沒見過,再怎麽問都只有那幾句話,也就那樣。
同樣的,陸念之也不會過多提到S市的情況。
她倆在這種時候都尤為默契,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各自心裡都有數,不給對方過大的壓力。
那隻小三花還是時常過來,隔三差五就賴在老房子裡。上回是薑雲忘了關窗戶,讓它偷跑進去了,現在熟了,薑雲不會攔著,它要來就讓它進門,隨便它待在哪兒。
小三花大多時候都比較老實,但有時候也會抓沙發玩,還那麽小就成天上躥下跳的,而且總愛往薑雲身上鑽。
薑雲是幾天以後才知道小三花是鄒嬸家的,大貓下的崽子,誤打誤撞就跑過來了。
小三花是初七的後代,算是小外孫女。
鄒嬸見小家夥兒愛往這邊跑,都不要大貓和家了,就問薑雲要不要養它。
薑雲還沒想好,但它過來陪了自己兩天后,還是找鄒嬸把它要了過來。
養貓不是一件輕松的事,還是挺麻煩的,什麽都需要準備,而且貓咪不怎麽會聽話,有時候規矩,有時候皮得要上天。
薑雲在電話裡跟陸念之說了這件事,陸念之支持養貓,兩人給小三花取了名,叫十五。
小三花是農歷臘月十五這天被帶回來的,就取了個跟初七同類型的名兒。
老房子裡多了一隻貓,儼然沒先前那麽冷清。
每天晚上,薑雲給陸念之打電話時,十五就想方設法跳到薑雲腿上趴著,縮成一個肉團子。小家夥兒喜歡親近薑雲,薑雲跟陸念之說話,它就揚起腦袋不停地叫,總是要搗亂。
陸念之在那邊聽多了,有些無奈地說:“它怎麽天天都這麽鬧騰,會不會很煩人?”
薑雲輕輕撓了撓十五的下巴,輕聲說:“平時都不吵,就打電話時要叫,不知道怎麽了。”
陸念之笑了笑。
薑雲抿抿唇,半晌,小聲地說:“可能是想你了……”
她把聲音壓得很低,語調中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電話那頭沒了聲。
許久,陸念之才說:“我爸已經出院了,大前天出的。”
薑雲早都猜到了,心血管疾病,又沒出大事,一般不會在醫院裡住太久。她靜靜聽著,嗯了一聲。
“我明早就回來。”陸念之忽而認真地說。
薑雲都一愣,旋即說:“不用,你先把那邊處理妥當,別急著回來。”
“處理完了,沒什麽事。”陸念之說。
知曉這人沒講真話,薑雲佯裝不在意地說道:“反正回來也沒什麽事情做,不急這幾天,你……”
陸念之卻打斷她,語氣平靜:“可是我想回C城了,想看看你。”
薑雲一時沉默,找不出應對的話。
陸念之把近些日子發生過的事都和盤托出,不再瞞著薑雲。
其實陸念之到S市的第一天就跟老爺子鬧了不愉快,關系特別僵,父女倆誰都不退步,老爺子拿著陸念之當初的允諾找事,陸念之的態度堅決,不會去S市發展,這爭吵起來就沒完,總之鬧心得很。
陸老爺子就是那個脾氣,這麽多年強勢慣了,不過最後還是沒怎麽樣,他就會口頭上逞威風,不會真做什麽,否則早跟陸念之鬧掰了。老爺子絕口不提陸念之和薑雲的事,至今不表態,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這兩天陸汀慍他們都在家裡,陸念之就不再繼續留下,本就打算要回來了,聽到薑雲這麽說,更是要提早出發。
薑雲摸著十五的背,看了看窗外,勾勾嘴角,應聲:“那我去機場接你。”
陸念之:“嗯。”
第二日天不見亮,薑雲就起了,大清早就起來準備,化了妝收拾收拾,再開車去機場。
陸念之出發前給她發了消息,準時到C城。
兩個人在一起後還沒分開過這麽久,這是最久的一次,久到薑雲心裡忐忑。一見到人,薑雲就先過去,一把抱住對方。
陸念之還是穿得單薄,一件薄毛衣搭配長款灰色大衣。薑雲穿的厚款外穿毛衣,跟這人的風格截然相反。
大早上的寒風凜冽,不停地刮著,吹得人臉都僵了。
“下回不這樣了。”陸念之溫聲保證。
薑雲把下巴埋在她頸窩裡,被風吹得縮了縮脖子,“別多想,沒什麽事。”
陸念之抱住她,一隻手放在她背後的頭髮上。
年少時的戀愛熱烈,哪個時候想了愛了,立馬就會說出口,直接而坦蕩,但成熟了就會變得不一樣,會有所考慮,有時候會直白一點,有時候則過分內斂,思念在心頭憋久了,愛意就像發酵後的酒,愈發濃烈。
她倆抱了一會兒,這才上車回安和巷。
薑雲的心情陡然轉變,一路上都輕松了,她自己倒是沒察覺到自個兒的變化,但臉上的神情變化之明顯,連說話的語調都不一樣了。
她先說起了十五,講到這些天裡的所有事情,連帶著公司裡的工作都講了一遍。
陸念之情不自禁。
“笑什麽?”薑雲疑惑地問,不大明白哪裡好笑。
陸念之反問:“最近工作累不累?”
話題被轉移。
小別一次,兩個人一進門就開始接吻,陸念之更是直接把薑雲抱了起來,到樓梯那裡又放下。
十五那個小家夥兒從沙發上跳下來,跟著她們跑,可惜腿太短,上樓就慢吞吞的,趕不上她倆的腳步,等趕到二樓已經進不去房間了。
它在外面可勁兒撓門,可惜裡頭不回應。
陸念之把薑雲的厚外衣都剝了,將自己身上的也脫掉,接下來就拉著薑雲進浴室。
暖熱的水淋下,霧白的氣繚繞,浴室裡很快就是一片朦朧。
不用上班,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邊,可以慢慢來。
薑雲揚了揚脖頸,任熱水衝洗著。
臘月裡的老城區年味濃鬱,街道上到處都是紅色,那些店鋪門口要麽貼上了對聯,要麽掛著喜氣洋洋的燈籠,就連安和巷都比往常要有活氣。
陸念之捏住薑雲的下巴,低頭吻她。
薑雲的紅唇半張半合,當被陸念之抱了起來,她埋在這人的頸間,倏爾輕聲輕語:“喜歡你……”
面前的人都頓住了,隨即像是幻聽了一般,不確信地低低問:“剛剛說的什麽?”
薑雲閉上了眼睛。
陸念之親吻她的臉,誘哄道:“再說一遍……”
熱水還在流動,不斷地衝洗。
好一會兒,薑雲才開口:“喜歡你。”
某人故意使壞。
“誰喜歡我?”
薑雲咬了下嘴唇,“我。”
陸念之卻說:“我愛你——”
薑雲摟緊了這人。
C城的冬季陰冷,今兒沒有太陽,天空灰蒙蒙的,整個城市的上空都顯得壓抑沉悶,但房子裡卻並不是這樣,裡面溫暖,舒服。
日子又恢復成了先前那樣,還多了一隻貓。
回到C城後第二天,陸念之從公寓搬了一大堆東西過來,衣物,各種用品,還有一些資料,一車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平時會用到的。
這人提前跟薑雲知會了一聲,薑雲默許了。
這應該算是同居,雖然她們之前經常住在一起,現在搬不搬過來都沒多大區別,但現在這樣還是不一樣的。自此以後,老房子應當就是薑雲和陸念之交往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共同住所。
某個厚臉皮的人當著薑雲的面說,這是她的新居,也是家,不給交房租那種。
陸念之就沒把自己當外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搬過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起先還稍微收斂點,後面就整車裝了,還讓周允淮幫忙。
她的東西可真不少,還有一些收藏品,竟然都搬過來了。
薑雲都由著,陸念之願意折騰就行。
與此同時,離年底越來越近,培盛通知了具體的放假時間,薑雲個人有五天的年假,足夠她倆出國一趟。
這天周日,陸念之在工作室加班,薑雲待在家。
下午五點左右,薑雲出門買菜,由於有空,她步行出去,特地繞的近路,從巷子的另一邊走。
路過茶館附近,她遇到了一個人。
對方衣著得體,挺有錢的樣子,一看就是外地來的,瞧著有五六十歲了,實際上應該更年長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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