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名人堂内还有位曾经游历过洛斯菲顿的少女。
每次弗洛克斯与少女相遇的时候,总要缠着他谈论这个国度的风土人情,有时还会被迫欣赏她以这些见闻为蓝本创作的浪漫少女故事。
弗洛克斯避之不及,敬而远之,却也在少女锲而不舍的絮叨中,不情不愿地了解到关于这位王国王子的事迹。
甚至于他父王的故事,他都了然于胸。
他心里清楚,这位王子在金沙城的居住期间积累了不少财富,早该在名人堂里占有一席之地。
只不过因为洛斯菲顿本人沉迷侍弄花草,饲养珍禽,对名人堂的游戏不感兴趣,这才婉拒了名人堂的邀请。
与这位活得随性潇洒的亡国王子相比,弗洛克斯他这个因为幸运而被进入名人堂的幸运客,显然没有分量。
面对洛斯菲顿这番不容置疑的姿态,弗洛克斯只得压下心头不悦,敢怒不敢言。
他闭上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舞台上便多出了把高背椅。
然而洛斯菲顿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落座。
他指尖轻弹,一枚种子落地生根,蜿蜒的藤蔓拔地而起,交织缠绕,转瞬间就织出了一张柔软的翠绿色沙发,枝桠间还绽放着几朵细小的小白花。
他慢条斯理地转身坐下,俨然成了这场对决里最有分量的观众。
至于秦书宴?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身上的厄兆气息,如果不是因为慕希克斯的原因,这位王子连半分目光都吝于施舍。
在他心中,除了他钟爱的花花草草,便就是身边的爱宠慕希克斯最为重要。
旁人?
不过尘埃。
他不感兴趣摩摩斯为什么要在这位女士的血亲身上施放诅咒,更懒得知道对方惹恼慕希克斯时在做什么。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他只知道,对方欺负他的小红雀。
若不是确认是慕希克斯有错在先,他估计就一颗种子甩过去就把人灭口了。
思及此,洛斯菲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还有另一位在场的男士。
嗯……他也该死。
秦书宴站在一旁,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意。
是洛斯菲顿。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
先前因为试图确认楚无身份无果,又因为莫名其妙燃起的怒火而重新追回舞台,现下理智回归,她自然不能继续放大事端。
而方才就连一向肆意乖张的弗洛克斯都对此人礼让三分,她再愚蠢也知道审时度势。
美眸坠在那懒散的小红雀身上,沉吟片刻,她走向沙发前微微欠身:
“刚才是我失礼了,实在抱歉。”
即使心中愤懑,即使心中郁结,即使知晓是因为承担了《希莫洛斯之书》代价的缘故,但为了行动不失败,她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道歉,试图减少对方对自己的敌意。
至少不要到对她出手的地步。
随后,秦书宴重新坐回北位。
直到此刻,楚无这才将目光转向坐到他身侧的洛斯菲顿身上。
这位王子的爱宠正赖在自己的怀中,对方坐得近些也是无可厚非。
他这么想着,伸手一捞,作势要将黏人的慕希克斯归还回去。
却不料慕希克斯竟然顺着他的动作往前一探,耀武扬威地昂了昂下巴。
楚无见状,微微一怔,随即忍俊不禁。
他分明是想把慕希克斯还回去的,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有趣。
洛斯菲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碧玉般的眼眸中漾开温柔的笑意:
“慕希克斯它很喜欢你,刚才在台下的时候它就迫不及待想来找你了。”
他抬手示意:“你看,它舍不得你,所以还是请你多陪它再玩一会吧?”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楚无自然从善如流。
他原本就对这只灵性十足的小红雀颇有好感,如今得到主人的应允,便也乐得与它玩耍。
指尖轻抚过慕希克斯顶着宝石的小脑袋,调侃道:
“所以你现在暂时是我的咯?Musikos?”
一旁的行白一言不发。
他目光灼灼,如有实质性般黏在会长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慕希克斯脑袋上那只锲而不舍抚摸过的手指上。
凭什么,早上的悦己精灵就算了,凭什么这个慕希克斯……
琥珀色的眼底划过几分戾色,指节在桌下缓缓收拢。
他想念会长身上的体温,贪恋会长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清淡茶香,更渴望那道目光能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行白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后槽牙。
他也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会长这般亲昵的对待。
可是不行。
他现在的身份是蓝发客,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更有个虎视眈眈的降维派成员“红女士”在侧。
他不能,也不该在此刻暴露与会长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行白胸口的郁结几乎要满溢而出。
“啾~”慕希克斯有问必答,欢快地回应着楚无。
行白深吸一口气,索性阖上双眼,全新回味昨夜在休息室里那令人沉醉的滋味。
会长的指尖是怎样温柔地抚过他的发梢。
会长又是怎样在无声中纵容他的亲近。
会长那不带一丝保留的怀抱,是怎样将他全然地包裹。
温度、味道,乃至于连呼吸的声音,都近在咫尺……
此刻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眼不见为净。
弗洛克斯支着下巴,略显欠揍的声音响起:
“看来我们的余兴节目告一段落了?”
秦书宴整理好头发,抬眸冷冷扫他一眼。
——不过只是个精算师,神气什么?早晚被人赶出名人堂。
她心中骂得利落,却是面不改色。
行白懒得理他,楚无更是忙着逗弄着慕希克斯,玩得不亦乐乎。
空气里像是飘过一串乌鸦的啼鸣,无人接话。
见没人理会自己,弗洛克斯也不恼。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他转向秦书宴,语气略显期待地开口:“这位幸运的女士,该你下注了。”
他在台上忍耐多时,甚至对那位不请自来的王子忍气吞声,为的就是接下来这场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