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克斯的笑容微滞,紫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显然,他完全没有意料到行白的这句话。
他缓缓靠回椅背,脸上那玩味的笑意淡去几分,侧首深深凝视行白:
“就这么自信?”
行白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递去一个“你在说废话”的眼神。
弗洛克斯不怒反笑:
“你这人真是有趣,你倒是说说,凭什么认定自己会赢?”
紫眸微眯,“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这个条件?”
“若我输了,就告诉你一个非·常·有·趣的秘密。”
他的语气平静,但那双眼眸中流转的光芒,却昭示着自己对这个筹码拥有绝对的自信。
他笃定,弗洛克斯一定会为这件事情买单。
弗洛克斯抬手扯松了领带,酒红色的西装领口微微敞开。
“用一句不知真假的话,换我地盘的操控权?”他低笑出声,似乎是对此感到好笑,“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一本万利。”
然而下一秒,紫眸中却骤然燃起兴味盎然的光芒:
“不过……我向来拒绝不了有趣的事情。”
弗洛克斯笃信自己不会输,“我赢了,你乖乖守约,若你赢了……”
他忽然轻笑出声,仿佛对自己会输这件事情觉得荒唐。
“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赢我吧。”
话落,他的手搁在桌上,示意下注开始。
行白眼都没抬,随手从筹码堆中摸出了五枚圆片丢了出去。
楚无看着那相当于自己一半身家的赌注,暗自咋舌。
他也想学行白的样子表现得从容些,轻描淡写就丢出价值五千万的筹码,但是……
他完全就没有接触过这类游戏的经验,更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谨慎起见,他最终还是只拈起一枚筹码放在下注区。
另一侧的秦书宴同样保守地推出一枚筹码。
她的筹码本就不多,而且上来相当于是陪玩,抢风头也不是她的目的。
下注完毕,荷官开始发牌。
他将牌一张一张扣在绿绒桌上,下一瞬,牌就按顺序平移到各自的面前,自动翻开。
行白垂眸扫过自己面前的两张明牌。
黑桃3与方块5。
合计八点。
他抬眼看向庄家弗洛克斯的牌面。
作为庄家,两张牌一张明一张暗,暗牌的点数尚且不知,但展示出来的明牌是……梅花J。
十点。
只差11点就能到达21点。
若对方的暗牌刚好是一张A,便可以直接凑成黑杰克,达成21点,那这局游戏闲家就不用玩了,庄家直接赢下筹码。
但眼下对方并没有直接翻牌,也就是说明对方的暗牌不是A。
发牌结束后,第一个行动的就是行白。
他的八点距离二十一点尚有充足的空间,即便再来一张10点牌也绝不会爆牌。
思及此,行白并指在绿绒桌面上轻叩两下。
荷官立即将牌发了过来。
纯黑牌背上的烫金黑桃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却丝毫吸引不了行白的注意。
纸牌自动翻转,露出牌面。
红桃4。
加上之前的八点,也才十二点。
于是,行白再次叩响桌面。
发牌,暗牌翻开——
又是一张黑桃3。
黑杰克游戏经常是多副纸牌洗在一起,发牌出现相同的牌面并不意外。
行白垂眸,面前的四张牌依次排开:
黑桃3、方块5、红桃4、黑桃3。
点数加起来一共十五点,距离二十一点只差六点。
在弗洛克斯略带审视的目光中,行白第三次叩响桌面。
他面不改色,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担心会爆牌。
荷官不紧不慢地继续发牌。
烫金黑桃牌背在灯光下缓缓翻开。
是……梅花5。
二十点。
行白眉峰微动。
他原本笃信凭借悦己精灵的加持,自己应当是场上运气最好的那一位。
下一张牌应当是六,助他凑成二十一点。
但当他的视线扫过坐在一旁的会长之后,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无他,对方面前的牌堪称完美。
黑桃J和黑桃A,正是至尊组合黑杰克。
他已经稳赢了。
而坐在对面的秦书宴面前,更是离谱。
两张A排排站。
场上已经出现了三张A,即便行白对自己的运气再有信心,也清楚要在剩余的牌堆中精准抽中自己需要的那张A,机会何其渺茫。
他不会愚蠢到将运气浪费在这种极端的事情上。
所以,他收回了手,平静道:“停牌。”
荷官依照顺序转向下一家。
由于楚无已经达成了黑杰克,不需要继续要牌,所以他直接略过楚无,将目光投向秦书宴。
只见她从容地摸出一枚筹码推入下注区。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分牌。
荷官微微颔首,熟练地将她面前的两张A分开。
按照规则,当玩家获得两张相同点数的牌时,可以选择将它们拆分成两手独立的牌局。
而两张A,无疑是所有分牌中最王炸的组合。
单张A十分灵活,它既可以当做一点,也可以当做十一点。
而作为十一点的A,只要拿到最大的十点牌,就能组合成黑杰克。
所以,当两张A同时出现,几乎没有人会放弃分牌的机会。
荷官依次为秦书宴的每手牌都发放补牌。
因为双A的特殊性,双A的分牌每一手只能补一张牌。
第一张补牌是红心7,与A组成18点。
第二张是方块8,组成19点。
秦书宴看着牌面,眼底掠过一丝可惜。
两个非常接近二十一点的数字,但终究不是二十一点。
她重新抬眸,将视线落在弗洛克斯的那张尚未揭晓的暗牌上。
按照规则,庄家只要小于17点就必须要牌,只有当点数大于或等于17点时,庄家才能停牌。
这给了她一线希望。
若弗洛克斯的暗牌点数较小,就会迫使对方继续要牌,或许就有很大的概率会爆牌。
弗洛克斯敏锐地察觉到秦书宴那灼灼的视线,心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捻起那张暗牌,却故意保持着这个动作,迟迟不翻开,反而笑道:
“希望我爆牌?”
他这句话分明是朝着秦书宴说的,声线里充满了戏谑的味道。
在旁人眼中优雅从容的笑容,此刻在秦书宴看来格外刺眼。
她抿紧双唇,没有回应,只盯着对方的指尖,盯着那张暗牌,目光灼灼地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