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也只能想想,現在這情況,楚暮雲才該是被『虐哭』的那一位。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楚暮雲這朵小白花過得昏天暗地,完全是自我逃避的狀態。
不想去面對自己的心意,不想去面對可能的未來,更不想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確認『莫九韶並不喜歡自己』這個殘酷的事實。
倘若沒有晏沉的干涉,楚暮雲會一直藏著這樣的心思,偷偷摸摸地喜歡著,懵懵懂懂地暗戀著,不會、也絕對沒有勇氣去戳破這層窗戶紙。
可是……晏沉毀了一切。
五個夜晚的纏綿,將楚暮雲那萌芽的愛情完全催熟,成了一片蒼天大樹,扎根心間,開枝散葉,最終遍佈了所有血脈,在這樣的情況下卻又猛地如同美夢初醒一般,一切都成了泡影。
十五歲的少年,到底要怎麼面對這一切?真的是萬念俱灰到幾乎崩潰了。
楚暮云:「00,你看我這心理分析的對不對。」
零:「我不太懂。」
楚暮云:「好吧,你才是真正純潔的小白花。」
零:「……」
楚暮雲拿捏了一下情緒,開始彪戲。
「父親……」他的嗓音顫抖著,只是說出兩個字似乎都艱難到了極點,那種心臟被拉扯的抽痛感讓他忍不住喘息了一下,「你真的……讓我走嗎?」
莫九韶坐在床邊,可兩人的距離並不近,因為楚暮雲躲在了牆角里,似乎連靠近他一下都無法忍受,這樣的姿態讓他眸色微黯,聲音裡也含了些孤寂:「我不會干涉你的決定。」
楚暮雲驀地抬頭,月光明亮,他的面色卻似乎比皎月還要蒼白,可是眸子卻一片深黑,裡面席捲了絕望和憤懣,聲音也驀地拔高了許多:「你只是想要趕我走吧?你只是厭煩我了,你只是嫌我麻煩!你只是想要擺脫我!」
他這翻怒吼讓莫九韶眉頭緊皺,他薄唇微抿,清冷的音色因為含了些許怒氣而降了幾度:「你在說什麼?」
楚暮雲卻管不了了,他盯著他,巨大的失落擭住了他的心臟,那刻骨的絕望融入血液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既然不想養我,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來?這麼不想負責任的話,還不如讓我死在……」
「住口!」莫九韶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冷冽,「不許這樣說自己。」
楚暮雲看著他清冷的神態,看著這自己念入骨髓的容貌,只覺得心如刀割,崩潰道:「我不想你救我,我寧願你沒有收養我……」
莫九韶豁然起身,銀白長袍拖曳在地,順滑的弧度如同萬年深潭中的冰水,涼的滲人:「不想我救你……那想要誰?晏沉嗎!」最後三個字,他陡然壓低了音調,那猛然爆發出的威勢幾乎讓周圍的空氣都陷入了一片緊繃。
楚暮雲卻察覺不到,他聽到這名字,只覺得被碾碎的心臟再度受到了猛烈撞擊:晏沉毀了一切,可是也讓他看清了一切。
看清了自己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無望之戀。
楚暮雲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忽然揚唇,勾出了一個艷麗的笑容:「是啊,如果是晏沉叔叔救了我,那該多好!」
話音落,本就緊繃的氣氛更是如同墜入冰窖一般,連呼吸間都是薄薄的寒氣。
莫九韶眼睛不眨地盯著他。
楚暮雲倔強地抬頭,自虐一般地不肯挪開分毫。
零:「QAQ」
楚暮雲抽空回他:「怎麼了?」
零:「好虐……」
楚暮云:「一會兒少兒不宜,記得捂眼睛。」
零:「……」
楚暮云:「^_^」
千鸞峰位於極高之地,本來就是近乎於與天相接之處,所以這裡的月光比別處要明亮得多,只是再怎麼亮,濃墨一樣的夜也不會消散分毫,反而在不斷的吞噬著這漂亮的銀白色,就如同蠶食著內心理智的陰暗的瘋狂情紊。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在楚暮雲慢慢紅了眼眶後,莫九韶終於輕歎口氣,他斂了那寒霜一般的威壓,清冷淡漠的聲音裡饞了濃濃地無可奈何,他沙啞著嗓音問:「為什麼是晏沉?」
為什麼……不是我。
楚暮雲嘴唇顫抖地厲害,他頓了半天才說:「……不知道。」
莫九韶眸色微黯:「也是了。」喜歡一個人從來都是沒有緣由的。
短短的兩句對話,誰都有著未言盡之意,可惜誰都沒有徹底說破。
莫九韶恢復了那副清寒冷然的模樣,他緩慢轉身,墨色的發被微風吹起,掀起了動人的弧度……只可惜卻如天邊雲朵,虛無縹緲,抓不到握不住,漸行漸遠。
楚暮雲眼睜睜看著,終於壓不住了那鑽心的窒痛和滅頂的絕望:「……父親。」
莫九韶背著身,聲音低低地:「你放心,你既喜歡晏沉,我便成全你,有我在,他斷不敢負了你。」
他這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徹底激怒了楚暮雲,他下床,因為動作太急而踩到了衣擺,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可是他很快穩住了身形,借力拉住了莫九韶的胳膊。
莫九韶停住了腳步。
楚暮雲透徹的眸子裡有了瘋狂地猩紅之色:「我為什麼要遇見你?」
莫九韶側臉,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楚暮雲似是再也無法承受,徹底崩潰了:「莫九韶,我不想你做我的父親,我從來都不想……」
「楚暮雲,」莫九韶驀地轉身,修長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眸子裡一片冷凝:「你鬧夠了沒有!」
楚暮雲一動不動就這樣僵直著看著他。
莫九韶似乎真的生氣了,他的聲音冷得像是摻了冰渣子:「你喜歡晏沉,我成全你;你想離開,我不攔你;你缺什麼儘管拿走,整個千鸞峰的所有東西,你想要什麼就拿什麼!但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該救你?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配做你的父親!」
一整個晚上,楚暮雲幾度在崩潰邊緣徘徊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可聽到他這番話後,那股子絕望再也壓抑不住了。
既然注定一生都無法見面了,他又有什麼好顧忌的?既然這是最後的訣別了,他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大滴大滴的淚水撲簌簌的落下來,楚暮雲的聲音崩潰到了極點:「如果你不救我,如果你不對我這麼好,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就……不會愛上你。」
他這話說出來,莫九韶眼中閃過了難以言說的錯愕。
良久的靜默之後,他的聲音都微微顫抖了:「你說什麼?」
楚暮雲根本沒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莫九韶怔了怔,接著他看向楚暮雲,近乎於小心翼翼的問道:「小雲,你剛才說……你愛上誰?」
楚暮雲艱澀地發出聲音:「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是不對的,可是我喜歡你……父親,我喜歡你!」
莫九韶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可是你和晏沉……」
「他變成了你的模樣!我以為那是你,我以為你……」到底是太難堪了,楚暮雲沒法再說下去。
莫九韶向來沉穩冷靜的眸子裡全是不可思議:「小雲……」
楚暮雲說出了一切,神態間全是失魂落魄:「你不用討厭我,我會離開的,我知道自己……唔……」話沒說完,莫九韶猛地吻住了他的唇。
緊接著是一通瘋狂刺激的長驅直入,如同灰敗了一整個冬季的枯草陡然碰上了燎原火焰,瞬間燒灼起來,那無限蔓延的姿態幾乎讓人無法招架。
楚暮云:「,總算沒白演戲,這悶騷的『傲慢』野起來真帶勁!」
零:「……」
楚暮云:「閉眼閉眼,趕緊的。」
零:= =
楚暮雲讚許:「真是個聽話的乖寶寶。」
只可惜寶寶閉關了,寶寶聽不見。
之前和妒忌的時候,楚暮雲為了裝不熟,所以一直壓制著沒回吻,但這次和傲慢就那麼顧忌了。
一來莫九韶做的鋪墊足夠,二來這種爆發出來的感情本就該火熱一點兒。
仔細思索下小白花的心理,這種失而復得,這種絕地逢生,這種本以為絕望了又猛然天降福音的巨大喜悅,怎麼可能會壓制得住?
當然,楚暮雲還是不敢放得太開,真玩大了莫九韶一定會發現貓膩。
不過只是這樣也不錯,莫九韶會玩得很,生了一副禁慾系的模樣,卻吻技拔群,撩人的手段和妒忌那小浪貨不相上下。
楚暮雲為了裝嫩,沒刻意忍著,正兒八經地爽了一發。
其實楚暮雲心裡有數,莫九韶暫時不會做到底,畢竟自個兒還太小了,這傢伙演的是情聖款的,怎麼會不照顧到這個?
果不其然,在楚暮雲射了之後,莫九韶便停了下來,只是修長的手指仍舊在他後背遊走。
楚暮雲解了解饞,樂意繼續陪他演戲:「父親……我……」他聲音小的不行,似乎還在忐忑不安,那種飄在雲端的失重感讓他始終沒法安心。
莫九韶的聲音很輕:「我以為你真的喜歡晏沉,我以為你心裡沒有我……這兩個月我日夜難眠,一邊想著將你永遠禁錮在千鸞峰上,一邊又不忍心看你失落難過……」
楚暮雲滿眼驚訝:「不、不是的,父親,我喜歡的是你,我……」
「我現在知道了。」莫九韶吻著他,柔聲道,「小雲,我也喜歡你。」
這聲音真他媽好聽,楚暮雲心裡癢癢的,本來歇息的地方又昂起了頭,果然只是擼出來不過癮,還是很想進去。
好在莫九韶非常善解人意,吻著吻著就變了味,手也特別有技巧,再度讓楚暮雲爽了爽。
必須得說,『傲慢』沒犯病前是真天下無雙的好情人。
楚暮雲沒想到這日子一晃又是三年,這三年他過得那叫一個身心舒暢。
邵月劍法越練越順,他的修為也與日俱增,三年時間,他的這幅身體褪去了少年的青澀,逐漸練出了前世的性感輪廓。
楚暮雲自我要求極高,而身材這玩意,只要用心,基本都可以人為控制。
雖然從理智上考慮,白皙纖薄的體型比較好攻略莫九韶,但楚暮雲卻不願意委屈自己。
演演戲也就得了,還真把自己弄得五穀不勤也太傻了,更不要提真正想要搞定莫九韶,只靠臉和身體是斷然不夠的。
這三年,莫九韶是真把他寵到了心尖上,說是百依百順都不為過。
吃穿用度不必提,全部都是最好的;修為功法更不用說了,由他親自指導,如今才十八歲的楚暮雲估計能單挑魔界大半數精英了;更要命的是那股子濃到化不開的愛戀,真是甜的人渾身發軟,若是換個人,恐怕早就深陷愛河,從此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然而楚暮雲一直很理智,因為他實在太瞭解自己創造的這個人了。
楚暮云:「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莫九韶應該要收網了。」
零:「你有把握讓他愛上你嗎?」
楚暮云:「就看他要用哪一招了。」
零眼看著他們秀了三年恩愛,都快自我質疑了:「如果不是頭像不亮,我真要以為他喜歡上你了。」
畢竟不喜歡的話,怎麼會用心到那個地步?簡直無法想像。
楚暮雲笑了笑:「等著吧。」
如同楚暮雲猜測的,變故發生在三天後。
莫九韶帶回來一個落魄的少年。
這情景何其的似曾相識?
六年前,楚暮雲也是被這樣帶回來的。
楚暮雲不是沒想過這招,但是當他看清那少年的模樣之後,心臟咯登了一下。
MD,這傢伙怎麼出場了!
零:「這位是……」
楚暮雲覺得有些棘手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是我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