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房知沒想到唐時到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坦蕩的面對他的目光。
把視線收回,秋房知道:「事情就是這樣,我接到來自霜華城的命令,要徹查聚集地內,所有名叫『唐時』的人,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和侍魔者有『勾結』的那個人。」
秋房知會長的話一出,立刻有人大聲道:「如此泯滅人性的人,為了自己利益棄彥城上百萬人性命與不顧,抓到之後,應該千刀萬剮,直接崩了他都是便宜他了!」
「彥城只是個開始,眼下我們只有五天時間,事不宜遲,我們應該盡快抓到這個叛徒!」
「沒錯!請大領軍下令,立刻全城緝拿名叫『唐時』的人,寧可錯抓,不能錯漏! 一定要趕在五日之內,把人找出來!」
「那個金衣魔聖只說了一個名字,沒說是哪個聚集地的,也不一定就在我們聚集地呀,大家稍安勿躁,聽聽會長和大領軍怎麼說。」
如此對「唐時」的辱罵聲不絕於耳,大部分人只看到那個畫面,就把「唐時」拉到了叛徒一列,何況,藍晶城前不久剛剛遭受過侍魔者的襲擊,說不定這個叛徒真的就在藍晶城裡。
在眾人吵吵鬧鬧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哼笑聲,尋著聲音望過去,居然是坐在會議桌最前列的一名審判員發出來的,立即就有人認出了他,問道:「 『黑巖』審判員,莫非您有線索?」
霎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黑巖」審判員,他們都知道,前段時間審判會在大力清掃侍魔者餘孽,說不定他們真的已經有線索了也說不定,有人迫不及待的喊,「 『黑巖』審判員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五天時間太短了,如果能在五天之內解決這件事,說不定還能救下一個聚集地,免遭侍魔者的禍害,那可都是上百萬人的性命呀!事不宜遲,一秒也不能耽擱!」
「黑巖」審判員——蔣懷峰哼笑道:「諸位莫急,與其滿城搜索,不如先問問在場的這一位。巧了,我們審判會也有一個名叫『唐時』的人,不如讓他來解釋一下這件事情怎麼樣?」
蔣懷峰說著,就看向和他隔了兩個座位的人,「唐時審判員,你不想解釋一下這件事嗎?」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聚到了那個被「黑巖」審判員盯住的年輕人身上,認識他的人,表情古怪,猜測不定,不認識他的人,目光裡充滿了打量和試探,猜測他到底是不是「金衣魔聖」口中的那個人。
唐時冷笑一聲,說道:「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蔣懷峰也是冷笑起來,「你這是承認『金衣魔聖』 口中的那個人就是你了嗎?前兩天被你帶回來的兩個和侍魔者有關的嫌疑人,聽說在審查室裡被殺了,當時在場的只有你一個人,你不解釋一下他們為什麼會死嗎?何況我聽兩個負責審問的審查員說,審問多日,那兩個人終於願意開口了,卻要見到你才說,結果他們卻死在了審查室裡,你如果不解釋清楚,很難排除不是被你滅口的可能。況且,當時揭發龍柱覺醒者團隊總隊長是侍魔者的人也是你,為什麼那些侍魔者,總會出現在你的周邊?大家不覺得很奇怪嗎?」
蔣懷峰的話,充滿了誤導性,這讓本就處在恐慌和憤怒狀態下的在座諸位,很難會有冷靜的判斷,所以蔣懷峰的話音剛落,就有人附和,要唐時審判員解釋這件事。
甚至有人直接質問唐時,是不是「金衣魔聖」口中的那個人!
一時間,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唐時,他們步步逼問,唐時卻始終不開口。
有人當即怒道:「莫非你真的是『金衣魔聖』口中的那個人?!你身為審判員,怎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唐時仍然不為所動,而是看向了那個,總是暗中和他較勁的蔣懷峰,他和此人的矛盾源頭在哪裡,唐時很清楚,不過是他維護了張盛和司航舅甥兩人,卻得罪了這麼一個心胸狹窄的人,真不知道他這審判員身份是怎麼來的,不管是哪個領域,總少不了這些令人糟心的人,這樣的人,他叫囂的越是厲害,唐時越不怕他。
蔣懷峰見唐時看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你還是快點交代了吧,免得再有聚集地為你遭殃。」
有人跟著附和,「沒錯,如果真是你,你就該束手就擒,老實交代你與侍魔者之間的勾當!你身為審判員,不能為無辜民眾著想,卻為一己私慾禍害了上百萬人的性命,罪不可恕,如果你稍微還有點良知,就該坦白交代,解決這件事,不要再讓其他聚集地因為你遭到侍魔者的毒手!」
跟著蔣懷峰叫囂的這些人,全都是遠離會議桌的那群人,他們的身份,說是各個機構的高層也沒錯,只不過,他們手中沒有實權,只有一個身份罷了,在這種時候,義憤填膺、滿是正義的討伐唐時,真正為的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等這人話音剛落,就換來一聲冷哼,出聲的是坐在主位左手邊第一位置上的覺醒者公會會長路南允,他清冷的目光掃視全場,當掃到那些出言不遜的人時,眼神更如刀子一樣鋒利,「事情沒清楚之前,不要輕易被人帶走了思路。」
然後又看向斜對面的唐時,只問:「你有什麼話,不妨說出來聽聽。」
而後再把視線掃向全場,「那些唯恐禍及自身的人,不要再叫囂了,說來說去,倒好像我們怕了侍魔者,找出與侍魔者交易的人,你們想做什麼?把人交給侍魔者?以他一人平息侍魔者的憤怒,讓他們手下留情,放過那些個被盯上的聚集地?好大的出息!華尊域大大小小上百個聚集地,倒是被那些個藏頭露尾、毫無人性的侍魔者給嚇怕了,真是出息!」
事先把唐時推出來的蔣懷峰,被覺醒者公會的會長一通冷嘲熱諷,只覺得臉上被扇了幾個巴掌,臉色自然很難看了,不過卻不準備在這個時候放過唐時,這個唐時讓他百般不順眼,先不說在一個小小工作人員身上落他面子,更是在會長挑選隨他一起去參加「四域會議」的審判員人選時,他一個剛到藍晶城一年也沒有的新人,有什麼資格壓著他的頭上去?!
每當想到這件事的時候,蔣懷峰就憤怒難當,他何嘗不知道會長選中唐時的原因,不過是看中他是英雄期中級覺醒者的身份,實力碾壓人,當然高過他們這些英雄期初級覺醒者一頭,但越是這樣,越難讓他甘心。
「路會長,我們現在在說的,是服從霜華城下達的命令,找出那個和侍魔者有勾當的人,覺醒者公會自然不會知道,我們這些衝鋒陷陣的人難處了。」
蔣懷峰這話說的著實不客氣,這是點名了說覺醒者公會只會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手畫腳,實際上派不上一點用場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落了覺醒者公會會長的面子,覺醒者公會的人,自然不會對他客氣,當即就有幾個覺醒者公會的高層出聲反駁蔣懷峰,路南允則是目露冷光,盯著那個自傲囂張的審判員。
眼看著他們從自己的事情上,吵到了別的事情上,唐時倒覺得有趣了,他漫不經心的說道:「那金衣魔聖說的人,的確是我。」
本來還在爭執吵鬧的會場,頓時安靜下來,幾秒後,那些脾氣暴躁的人頓時跳了起來,指著唐時大罵,「你身為審判員,怎麼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彥城上百萬條生命慘死,他們有什麼過錯,竟然當了你的替死鬼!」
「秋會長!大領軍!我請求立刻將人抓住關押,交給霜華城審判!」
「沒錯!無法再容忍他繼續坐在這裡了!」
「大家一起動手,抓住他!聽說唐時審判員已經是英雄期中級實力,我們大家一起上,不信拿不下他!」
「沒錯!抓住他!」
一時間群情激奮,坐在後方的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要求立刻抓了唐時關押。看到這些人的形貌,唐時眼神嘲諷的一一掃過,他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不急不躁,態度悠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穩穩的,而後把目光轉向主位上的會上,想看看他有什麼決斷,他沒有去看炎緒,他知道,不管是什麼結果,炎緒一定會站在他這一邊。
這件事唐時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行的端做得正,他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此刻,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問題,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此刻都在極力表現自己有多麼正直無私。
那邊秋房知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唐時看,似乎想看穿他的想法,秋房知沒有表示,在座的審判員也都安靜的坐著。
和審判員一樣安穩坐著的,還有覺醒軍高層,他們都以大領軍馬首是瞻,他們雖然也很心急,但見大領軍沒有任何表示,他們也只能堪堪忍住,全都看著大領軍,聽候他的指示。
在一片叫囂聲中,秋房知側身問身邊的炎緒,「不知道大領軍有什麼好的辦法?」
審判會確實可以獨斷專行,地位也頗高,可是,真正算起來,他們也不敢小覷了覺醒軍,審判會得用的審判員,就算實力再強,也不過只有那麼十個人,但是覺醒軍不同,藍晶城一個B級聚集地,就有不下十萬覺醒者士兵,真要動起手來,到底還是覺醒軍硬氣,就算秋房知是審判會會長,也不能怠慢了大領軍。
炎緒面無表情的看著眾人,坐姿端正,一身正氣,只是那雙眼睛太過冰冷,只要被他掃過的人,似乎下一刻就能凍成冰雕一樣。炎緒氣勢外放,冰刀子一樣的眼神掃視全場,那些叫囂的人頓時覺得恐怖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胸口憋悶脹痛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們若是再叫幾聲,各個都是臉色漲紅,如同缺氧的魚一般,張著嘴巴喘氣,憋得直瞪眼睛,形態很是醜陋,不敢再繼續放肆,全都滿是畏懼的坐了下來。
等級越低,受到的壓迫越大,就算是一直站在所有覺醒者巔峰的審判員,在這樣浩蕩厚重的壓迫下,也都滲出了冷汗,雖然不至於呼吸困難,但卻也絕對不好受。他們全都驚疑不定的看向主位上的人,能擔任一城大領軍的人,自然有他們的本事,可是,他們怎麼也想像不到,他們藍晶城的這位新任大領軍,身上的氣勢竟然這麼可怕,這樣的氣勢,遠遠超過了英雄期中級覺醒者,他們詫異的猜測,這位大領軍,是不是身負什麼特殊的血脈,才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勢,不然,普通覺醒者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不止是那些人懼怕,就連唐時也感到意外,他忍不住也看向主位上的炎緒,就算炎緒已經是英雄期高級覺醒者,可是這樣的實力,對於唐時這樣同為英雄期高級的人來說,也產生了極大的威脅,可見,這樣的氣勢,絕對不是因為等級而來的。
似乎想到了什麼,唐時皺了皺眉。
見眾人終於安靜下來了,再看他們那樣的醜態,炎緒渾身的氣勢猛地一收,眾人頓時覺得身上一鬆,那猶如被高山巨鼎壓住的感覺,終於消失了,他們一個個大口喘氣,全都恐懼的看著這個新任大領軍。
炎緒沒有看身邊的秋房知,而是說道:「唐時的事,我自有決斷。」
不管炎緒的實力有多麼高深,氣勢多麼可怕,總會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或許他們也是倚仗在場這麼多人,他身為大領軍,總不至於當著所有人的面怎麼著他,所以當下就有人問:「聽聞大領軍和唐時審判員關係很好,大領軍莫不是想包庇他吧?!」
蔣懷峰當然也聽說了,唐時和大領軍關係很好,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
他冷哼道:「這件事,既然上面交給我們審判會來辦,和你們覺醒軍又有什麼關係?如何決斷,會長自然會給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