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邁步往前走,路上,商紹城狀似無意的說了句:“沒有那金剛鑽,你就別攬瓷器活兒,酒品這麼差還學人喝酒,你是沒見著自己喝多後那德行。”
岑青禾側頭看了眼商紹城,噘著嘴道:“以前沒人說我喝多了耍酒瘋啊。”
商紹城說:“那是因為你們這幫人酒量都差,喝多了都耍,誰也說不著誰吧?”
岑青禾撇了撇嘴,“我以前很少喝高了,這不是你那天來,我心裡高興,所以才多喝了兩杯嘛。”
她見縫插針,溜鬚拍馬,商紹城輕哼了一聲,眼底透露著不信,薄脣開啟,出聲道:“你確定是開心,不是強顏歡笑?”
岑青禾挑眉回道:“用不用我再給你發個誓?”
商紹城說:“得了吧,什麼東西說多了都不值錢,你別把老天爺累著。”
岑青禾小翻了一個白眼兒,低聲念叨:“其實我酒量挺好的,那天是個意外,改天我狀態好,重新請你喝一頓。”
商紹城道:“你這酒品,我可得掂量掂量。”
她眉頭微蹙,半嗔怒半撒嬌的道:“都說了是意外,你還沒完沒了了?”
商紹城道:“你一喝多就說胡話,有的沒的都往外冒,還說你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爸,幸好那天你爸不在,不然真的要傷心死了。”
他邊說邊搖頭,看似開玩笑的模樣,實則余光一直在打量岑青禾的臉。
岑青禾始料未及,當即臉色一變,她咻的別開視線,很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表情,可偏偏是這樣的躲避,才更讓商紹城篤定。
他故意不往下說,果然,沒多久,岑青禾便強裝冷靜的道:“我都跟你胡說什麼了?”
商紹城輕哼,“對另一個自己還挺好奇的?”
岑青禾佯裝無所謂的笑笑,出聲回道:“反正都是胡言亂語,我就想知道自己能說出什麼話來。”
商紹城幾近明目張膽的試探,“你不僅攻擊我,你還攻擊你爸,說他不是個好父親,也不配當個好父親,你這輩子最不想認的人就是他。我挺好奇的,你爸哪兒惹你了?”
岑青禾暗自心驚,難道她喝醉後連這種話都跟商紹城說了?
腦子還不等反應過來,她脣角已然勾起,笑的沒心沒肺,“你之前說別的還靠點兒譜,這話根本不可能,我爸對我最好了,從小到大沒打過我也沒罵過我,要什麼給什麼,這話我就是當他面兒說,他都不可能有多餘的想法。”
不知道自己到底胡咧咧多少,為今之計,岑青禾只有死不認賬。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商紹城是誰,從小慣會看人臉色,也熟諳人心,岑青禾在他面前,不說是一張白紙,可以她的道行跟他相比,那真是剛出生的小狐狸,遇上了千年的老狐狸精,跟他比精明,不是他說,她真的是太嫩了。
稍稍一試探,商紹城立馬摸透了岑青禾的底,他敢肯定,她一定知道岑海峰跟蕭芳影偷情的事兒,所以她那天才會大哭著說,最想的就是六親不認。
不認岑海峰,就不會體會親情帶來的背叛之苦;
不認徐莉,就不會背負親情必然的承擔,隱忍不說;
看徐莉在他面前提到岑海峰,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百分百,徐莉還不知道事情真相。
那麼只能有一種可能,岑海峰跟蕭芳影的事兒,岑青禾是無意中知道的,所以她才會跟蕭睿分手,突然來夜城。
再回想起當初面試的那天,他問她在老家有長期穩定交往的男朋友,為什麼要來夜城,她說已經分手了。
那樣的表情,就像是誰踩到了她的雷區,哪怕是當著面試官的面,都不能露出笑模樣來。
蕭睿……那天走廊中穿病號服的男人,岑青禾明知道蕭芳影是破壞她家和睦的第三者,卻依舊那樣用力擁抱她的兒子。
到底是恨多一點兒,還是愛多一點兒?
商紹城兀自想著,短暫走神,就連岑青禾側頭打量他,他都沒有察覺。
岑青禾心底也在算計,她到底跟商紹城說了多少,既然已經提到岑海峰,那麼提沒提到蕭芳影,又提沒提到蕭睿,他到底信沒信,又信了多少。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並肩邁步往前走,來到停著的銀白色跑車旁邊,商紹城上了副駕,岑青禾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席。
在系安全帶的時候,岑青禾主動道:“我這喝高了愛說胡話的秘密,可就你一個人知道,如果還有第三個人跟我說,那就一定是你告訴的。”
商紹城面色坦然,淡淡道:“看你表現了。”
她看著他問:“幾個意思?”
商紹城目視前方,一副抓到把柄的模樣,高傲的道:“明人不說暗話,想讓人保守秘密,總得給點兒封口費吧?”
岑青禾從鼻子中沉沉的喘了口氣,低聲道:“你想要什麼封口費?”
他拿出墨鏡罩在臉上,讓人看不見眼中神情,只意味深長的道:“先去吃飯,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說。”
在副駕處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他偏頭閉上眼睛,昨晚一夜未睡,到現在才覺著困。
岑青禾見狀,眉頭輕蹙,出聲問:“你想吃什麼啊?”
他低聲回道:“隨便,一個小時之後叫我。”
岑青禾盯了他五秒有餘,他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看樣子是真要睡覺了。偷著瞪了他一眼,她發動車子,掉頭離開機場。
另一邊,蔡馨媛打車回家,路上跟金佳彤聯繫了一下。
金佳彤已經幫兩人請了假,她在電話中擔心的問:“青禾跟商紹城怎麼回事?昨晚商紹城突然找到家裡來,在家裡等了快三個小時,打你們兩個手機,你們還關機。”
蔡馨媛已經確定岑青禾對商紹城有好感,而商紹城對岑青禾,更不可能無意,既然兩人之間只差了一層窗戶紙,那捅破也是早晚的事兒,金佳彤也早晚都會知道。
所以遮遮掩掩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蔡馨媛如實回道:“這話一言難盡,昨天……”
“我跟青禾去了海城找長舌婦,你膽兒小,帶你去你打不了也罵不了,回頭再讓人給欺負了,所以我倆就沒叫你,本想著當天去當天回,沒想到去的時候就挺晚了,沒趕上回來的飛機,怕你擔心,也沒敢跟你說。”
金佳彤聽得驚心動魄,不由得急聲說道:“這麼大的事,你們兩個怎麼能不告訴我呢?青禾叫人欺負了,我就算再膽小也會幫忙的,你們兩個每次有事兒都不跟我說。”
蔡馨媛聽出金佳彤急了,她趕忙出聲安慰:“我們從來沒想瞞你,就是這事兒怎麼說呢……袁易寒畢竟是商紹城的前女友,上司的女朋友,青禾說得對,這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商紹城面子上也掛不住,我們回來還是會跟你說的,只是過場就不讓你參加了,那場面太慘烈,影響美少女的身心發展。”
金佳彤沒有被蔡馨媛的輕鬆口吻帶偏,反而是很認真的道:“馨媛,我在夜城沒什麼親戚朋友,只有你跟青禾,我是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但如果朋友有事,我也絕對不會站在一旁看,多個人頭,多個人出主意,我不想有好事跟你們平攤,有難就躲在一邊,這樣我心裡特別不好受。”
認識金佳彤也有一陣子了,她是什麼樣的人,岑青禾跟蔡馨媛都稍有了解。人是好人,只是家裡負擔太重,讓她不得不隨時隨地都保持高度的緊張和警惕。
就拿盛天的這份工作而言,蔡馨媛需要,岑青禾需要,金佳彤也是,看似三人無異,可說到底,蔡馨媛跟岑青禾都可以因為很多客觀因素放棄,但是金佳彤不能,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身後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
這也是為何有好事兒,岑青禾跟蔡馨媛都會拉著金佳彤一起,但是有任何承擔風險的事兒,兩人都會心照不宣的排除金佳彤。
有時候不是拿她當外人,是客觀條件不允許兩人帶她一同放肆任性。
蔡馨媛好生安慰了金佳彤一番,就差說等岑青禾回來,咱們三個擇個良辰吉日,殺個雞,宰頭牛,關公面前■嚓一跪,鍤血為盟,結為異性姐妹。
越是在意,就越是敏感;越想親近,就越是計較。蔡馨媛知道,金佳彤是想和她們越走越近的。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蔡馨媛快到家了,金佳彤說:“那你先收拾吧,我在公司等你。”
掛斷電話,她一個人望著面前的飲水機發呆,心中也難免多想一些。
看樣子岑青禾跟商紹城真的要在一起了,岑青禾擔心她對商紹城有意思,所以才不在她面前提起他。
這樣的關係實在是太尷尬,而且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到底該怎麼辦……
身後茶水間房門被人推開,一身制服,長相陽光的常帥邁步走進來。
金佳彤聞聲轉頭望去,兩人四目相對,常帥很是高興,叫了聲:“佳彤。”
對於常帥的追求,她是心有負擔的,可是一想到岑青禾跟商紹城……金佳彤不似往常一般急著想躲,反而是輕笑著跟他搭茬,“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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