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地上的,是一隻死老鼠!
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這麼幼稚的嚇唬人的招數,她剛到這個時空的時候,在喬家溝中學上學,就見過男同學用同樣的方式在門上放了兩塊土磚,把推門而入的老師砸得頭破血流。
剛才她要不是用腳去踢門,而是用手去推門的話,那個老鼠肯定是掉在她腦袋上的!
江筠不怕老鼠,活的都不怕,死的就更不怕了。
她拿手電筒上上下下照了一通,還回身在走廊上用手電筒掃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動靜,這才伸手去扯牆上的電燈開關繩。
連著扯了好幾下,燈都沒亮。
江筠皺著眉,用手電筒又照了照地上的死老鼠,一抬腳,直接跨過去進了廚房,輕手輕腳地接水燒水,在淺藍色火苗的微弱光芒中,靜靜地思索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燈壞了,再放個死老鼠,到底是誰做的,又想嚇唬誰呢?
這一趟平房,雖說是已經入住了三戶人家,平時就只有牛幹事張瑛是常住的,另一戶基本上沒露過臉,而自己住了兩個晚上就走了,也就今天晚上才回來。
那麼,這個死老鼠只能嚇到三個人:牛幹事,張瑛,自己。
而最有可能放死老鼠的,就只有兩個人:牛幹事,張瑛。
江筠慢慢地分析著可能性,再一個一個地排除。
張瑛看起來就不像是有膽子敢碰死老鼠的。
如果是牛幹事放的,他可以提醒張瑛,那麼中招的就只有自己,要是自己剛才嚇得使勁兒一嚷嚷,執勤的戰士跑過來一問,牛幹事就難辭其咎,這也太容易就暴露目標了啊,牛幹事不可能做這種顯而易見的蠢事。
要是自己半夜沒起來進廚房,等到天亮的時候,張瑛或者牛幹事進廚房做飯,就一定是他們倆中招。
這樣一來,放死老鼠的人就另有他人。
難道說,是其他調皮的孩子弄的?
不對不對,江筠搖搖頭,重新整理思路。
回想上次自己讓牛幹事下不來台時,牛幹事陰沉的臉,張瑛心虛的模樣,還有在球場上喊壞球的時候,牛幹事僵硬的表情。
對了,白天的時候,廚房裡嗆人的油煙,把張瑛的嗆得噴嚏不斷,晚飯都沒做好。
吃晚飯的時候,陳振保他們也說牛幹事值班沒在家。
或許,張瑛又在背後跟牛幹事投訴了,牛幹事一氣之下就想出了這個損招?
假設死老鼠就是牛幹事放的,那他要怎麼擺脫嫌疑呢?
唯一的辦法,就是假裝不知道,假裝這事兒是別人弄的。
以張瑛畏畏縮縮的人前表現,如果張瑛是同謀,在事情鬧開之後,肯定很容易就露餡。
為了取得逼真的效果,牛幹事就不會事先告訴張瑛。
那麼,會被嚇到的,要麼是張瑛,要麼是自己。
如果自己剛才真的一嚷嚷,牛幹事有不在場證據,矛頭肯定會指向其他人。
如果嚇到的是張瑛,那麼,矛頭除了指向別人,還有一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指向自己!
這樣一來,牛幹事不但可以用值班不在家為藉口擺脫嫌疑,還會讓人把目標對準自己,畢竟自己潑辣霸道的名聲已經在外。
麻賣皮的,江筠想越想越氣,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分析是正確的。
水燒開了,撲出的水澆熄了火苗,漏到了煤氣爐下方的灶台上,往地上滴水。
江筠手忙腳亂的擰勁煤氣罐,再關了煤氣爐,拎了開水回屋,想先涼上一杯熱水,再去收拾煤氣爐。
推門進屋,猛的想起來,自己開頭太累,直接睡著了,燈都沒關。
雖然拉著窗簾,可是細布做的窗簾依然還是會透出光亮。
這就好解釋了,工作到半夜的人,要麼會起來到廚房去做點吃的,要麼就要去上廁所。
江筠怒火中燒,不管怎麼說,如果這事兒是別人幹的,那她就代牛幹事張瑛受過了,如果這事兒是牛幹事做的,呸,她也不是吃素的,才不會平心靜氣地保持什麼大度雅量!
她要把死老鼠放回去!
江筠鎮定地返回廚房,擦了擦灶台上的水漬,拿起牆角的一把長柄煤鉗,夾起死老鼠,掩門,在門頂和門框之間的縫裡塞進去,躡手躡腳的回了房間。
和衣躺在床上,江筠的氣憤勁兒好半天也沒消,索性也不關燈,就等著廚房那邊的動靜。
這一等,等到了起床號之後。
張瑛的慘叫聲,把家屬院準備去出早操的軍官都招來了。
江筠剛剛迷糊入睡,此刻睡意正酣,打開門一看,走廊上站了十來個人,張瑛在廚房門口指著地上的死老鼠,臉色發白,結結巴巴地跟人說著:“我,我剛一推門,它就掉在了我腦袋上,還砸到了我胳膊上,嗚嗚,嚇死我了……嗚嗚,好噁心!”
有人湊近去看:“沒事,是個死老鼠。”
還有人去看廚房門頂端:“喲,在門框上,還有血和老鼠毛呢,這是夾在門縫裡的呀!”
江筠頂著兩個黑眼圈走過去,想欣賞一下張瑛的囧樣,解解氣。
誰知一眼看到地上的死老鼠,真真正正的嚇了一大跳。
之前廚房沒有燈,她就用手電筒照了一下,也沒覺得老鼠有多大。
此刻死老鼠旁邊有兩個磕破了的生雞蛋,蛋清蛋黃流了一地,小湯鍋扔在一邊,扁了一塊,掛面碎了一地。
江筠嘖嘖:“一個死老鼠壞了一鍋湯!”
張瑛聽得噁心死了,鍋不能用了,蛋黃糊在死老鼠身上,以後都不想吃雞蛋了,帶著哭腔指責江筠:“你幹嘛要搞個死老鼠來嚇唬我!”
江筠反問:“你幹嘛說是我弄的?我也剛起來呀!”
張瑛結結巴巴地:“前些天都好好的,我每天早上起來都好好的,昨天就你回來了,今天早上就有死老鼠了。”
江筠挑眉:“我要是起的比你早的話,這老鼠是不是就掉在我身上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指著你的鼻子說死老鼠是你放的?你一看到我回來就故意放了個死老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