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說:“敢去!”
於是便呼朋喚友,熱熱鬧鬧的向皇城而去。——其實這些人多是被人安排的靈士,隻為鼓動民意。誰安排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民意被鼓動起來,熱血上頭,便顧不得那麽多了。
清君側的洪流衝到東都第四層的時候,便已經勢不可擋,以排山倒海的勢頭直奔皇城而去。
東都本來便世閥居多,此次裘水鏡變法,觸動了世閥利益,有許多世閥早已坐捺不住,得此機會自然要暗戳戳的加入其中,壯大聲勢。
東都畢竟是元朔的國都,防禦森嚴,原本南軍北軍都要出動,直接鎮壓,京兆尹等人也要調動城防,輕易便可以將這次亂象擺平。
然而,這時候的南軍北軍之中也有內亂。
裘水鏡為了掌控元朔的南軍和北軍,安插了許多人手在兩軍之中。他當初身為太常,掌控天道院,天道院有許多士子都是出自他的門下,視他為老師,對他極為尊重。
裘水鏡手底下有才乾的人不在少數,但就在這場劇變爆發時,軍中針對這些變法派的暗殺開始!
有人逃過暗殺,立刻整頓麾下的將士,試圖殺出重圍。
一時間,兩軍內部一片混亂。
外面的湧動的人潮則趁此機會,不斷向玉皇山最頂層的皇城衝去,沿途中支持變法的官員被亂徒衝入府邸,燒殺搶掠。
那些支持變法的官員多是意識到家國存亡迫在眉睫,倘若不變的話,只會被外國征服,元朔亡國亡種,因此支持裘水鏡變法。
然而他們被憤怒的人們從家中揪出來,當眾活活打死。
這些官員實力強大,只可惜人群中有更為強大的存在,直接控制住他們,讓他們沒有反抗的余地。
裘水鏡留學海外歸來之後,在朝廷任職,積累下不少人脈,此次一下子折損了近半!
裘水鏡身兼二職,禦史大夫和天道院太常,這兩個官職麾下都有小朝廷般的官員,數量眾多。其中太常麾下的太史、太樂、太祝、太宰、太卜、太醫等官職,都是直接由天道院的西席先生來擔任。
裘水鏡這次得到帝平的支持,便重用自己麾下的官員推行變法。
當動亂向玉皇山上蔓延時,他麾下幸存下來的官員立刻調動兵馬守住要道。
“保護水鏡先生和聖上!”有人叫道。
但是漸漸地,沒有人繼續這樣喊了,因為他們發現他們無法進入內城,也無法調動禁衛。
皇城分為內城和外城,此刻禁衛軍守著內城,催動四大聖皇的大帝靈兵,鎮守內城四門,嚴禁任何人進入。
他們這些變法派的官員,此刻被夾在內城外城之間,當憤怒的人們湧來時,他們只怕沒有任何退路!
倘若禁衛軍也向他們殺來的話,那就斷無任何生機!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的確有這種可能!
他們極有可能會被內城中的皇帝及大臣們出賣!
內城,裘水鏡走入金鑾殿面聖,此時殿中文武百官赫然在朝,這些文武官員來自各大世家,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幕,早早的來到金鑾殿內。
他們不僅要看裘水鏡被處死,還要看皇帝被逼宮,被限制權力,將變法收走的權力還給各大世家!
裘水鏡對眾人視而不見,徑自來到殿下,躬身拜道:“陛下,天道院的西席負責教導天道院士子,倘若太常麾下的官員完了,那麽天道院也完了。”
帝平坐在金鑾殿上,道:“裘愛卿以為該當如何?”
裘水鏡道:“請陛下調動禁衛,祭聖寶,平民亂,再查出此次挑動大亂之人,依法處置。”
他話音未落,兩旁文武百官紛紛出言怒叱,喝道:“裘水鏡,你便是挑起這次大亂之人!”
“你裘禦史才是罪魁禍首!”
“是你逆天而行,非要變祖宗之法,惹得天怒人怨,引起此次動亂!”
“要處置,也是處置你!”
“陛下請下旨,立刻處決裘賊,用裘賊之首祭天,可平民亂!”
……
裘水鏡面色淡然,任由他們聒噪,只是冷靜的看著帝平。寶座上的帝平則是面帶笑容,看著下方攻訐裘水鏡的文武大臣。
“陛下一聲令下,便可以平息此亂。”
裘水鏡再度躬身道:“請陛下決斷。”
就在這時,執金吾率領諸多金吾衛嘩啦啦湧上金鑾殿,祭起陣圖將殿門鎖住,又催動一口口靈兵,打入陣圖之中。
金鑾殿中,文武百官有的興奮的張望,有的則露出疑惑之色,還有的則露出驚懼不安之色,暗暗準備神通。
“諸位愛卿。”
金鑾殿上傳來帝平的聲音,清清亮亮,在殿內回蕩,將所有人的視線拉回他的身上。
帝平站起身來,身後浮現出五尊聖皇大帝的景象,五位聖皇大帝巋然而立,巍峨廣大,遍體神光,托起五帝靈兵。
帝平面帶笑容,微笑道:“諸位愛卿逼宮,讓朕處決可以給朕帶來長生的人,真的以為朕昏聵到任由你們拿捏的地步了?”
“轟!”
他腳下一動,雷鳴般的聲音傳來,下一刻大殿轟隆震響,帝平出現在光祿卿身前,一擊之下,光祿卿身軀炸開,血肉模糊!
“嘭!”
帝平神通爆發,身後五聖皇催動帝兵形態的神通,大開殺戒!
“陛下,你這是作何?”騎郎將剛剛說出這話,便被九鼎神通壓成齏粉。
“陛下失心瘋了!”衛尉丞被神龍抓起,當場撕開!
殿內文武百官都是高手,不乏有征聖強者,此刻各自爆發,一座座洞天高懸,大淵排布,天象林立,神通在金鑾殿中縱橫交錯!
然而一聲聲慘叫傳來,九卿中太仆、廷尉、大鴻臚等人相繼被帝平格殺。
“朕自登基以來,便飽受你們的左右,沒有一日掌控權力!”
帝平滿臉是血,哢嚓一聲扭斷左扶風的脖子,眼中露出興奮嗜血的光芒:“三公要限制我,溫丞相,薛青府,還有你裘水鏡,都對我指指點點!”
右扶風躲在金鑾殿幾人合抱的銅柱後方,面色如土,正欲轉過身來催動神通,不料神通還未爆發,但見頭頂日月當空旋轉。
右扶風慘叫一聲,頃刻間被煉化了性靈,一身氣血滾滾湧出,流入那日月之中。
“就連哀帝,也要搞一個托孤!”
帝平哈哈大笑:“他這個廢物,也配托孤?”
他一拳轟碎將作少府的腦袋,抬起一腳將武庫丞踩爆,惡狠狠道:“朕自從繼任以來,便不得一日自由!但天可憐見,朕終於得到了機會!”
他探手抓住少府丞後背脊梁骨,用力一抖,將其脊梁骨抽出。
少府丞倒地,死於非命!
他的身軀和性靈很快分解,被帝平身後的五聖皇虛影吸收。
那五聖皇身軀越來越真實,得到了諸多文武大臣的血肉和性靈,竟然長出了一身血肉!
只是,與真正的五位聖皇大帝不同,帝平身後的五聖皇宛如魔神!
他們沒有長出肌膚,只是血肉覆蓋在骨骼上,甚至連頭皮也沒有半點!
其他官員大恐,向金鑾殿門戶衝去,然而那裡被執金吾等金吾衛封鎖,根本無法逃出。
“薛青府要稱聖,溫關山要拋棄祖宗基業搞新學,裘水鏡要變法。”
帝平一步步向他們走去,露出殘忍笑容:“幸好,他們露出了破綻。終於,冒牌溫關山死了,薛青府瘋了,真正的溫關山給朕做狗!而裘水鏡,也在這一刻被你們逼到了山窮水盡,不得不來求朕。這一刻……”
他的身後,高大無比的五聖皇紛紛探出沒有皮膚的手掌,將一個個聲嘶力竭的文官武將抓住。
“水鏡先生,救命!”他們叫道。
然而裘水鏡自始至終都站在原地,漠然不動,沒有出手。
文臣武將慘叫,一身血肉飛速流逝,被帝平身後的五聖皇吸收。
五聖皇的氣勢愈發強大,魔氣滾滾,他們的帝兵虛影也似乎被煉成了實質,仿佛連天地也能壓塌!
金鑾殿中,只剩下帝平、裘水鏡和宗正元重山。
元重山面色如土,跪伏在地,不敢動彈。
帝平轉過身來,對他視而不見,向裘水鏡笑道:“老師,朕殺光了這些世家的主人,朕反手之間,便可以下令讓這些世家的二當家成為這些世家的主人,他們必須對朕感恩戴德。而你……”
金鑾殿的門戶開啟。
帝平踩在元重山的腦袋上,一點一點發力,冷冷道:“老師,你可以留在這裡,留在這裡,給朕完成大一統功法。也可以出去,和你的變法派同黨一起送死!”
哢嚓!
元重山的頭顱被他一腳踩爆!
金鑾殿中, 到處都是屍骸,都是血漿,柱子上,龍椅上,處處泛著血花,如同朵朵紅梅。
裘水鏡轉過身來,看了看帝平。
自己西渡重洋,奔赴海外求學,學成歸來將自己一身本領傳授給這位年輕的皇帝,便是希望他能振興元朔。
“我不是一個好老師,沒能好好教導你。”
裘水鏡從帝平身邊走過,向外走去:“今日給你上一課: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他走出金鑾殿,迎著金吾衛和禁衛走去:“死而後已,不亦遠乎?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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