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也覺得重新開個窯廠燒製琉璃不可能做到,可事實證明,只要花了相對的人力物力,將材料和工藝掌握住,那就沒有什麽做不到的東西,染布坊和繡坊這兩種鋪子,京城也有好多家,宋玉汐這兩天就是帶著福伯走訪了幾家,總覺得有些差強人意。
不過倒是給她問出了一個隱世而居的繡娘所在,據說這個繡娘是從宮裡的尚衣局退下來的,一手自創的飛天針技藝十分了得,宋玉汐就順著線索,找遍了城東城西,在她不懈努力的走訪之下,終於在城西鞋帽胡同的貓兒巷中找到了這位繡娘的所在,不過,她來的不太巧,這位繡娘似乎……並不是宋玉汐想象中那樣的。
推開院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瘦骨嶙峋的,看起來起碼有八十多了,兩隻眼睛裡透著白白的膜,鄰居告訴宋玉汐,這老太太眼睛幾年前就瞎了,她無兒無女,膝下只有一個遠房的小侄孫女,當年她出宮的時候,已經有六十歲的年紀了,正好遇上親戚家不富裕,要賣個閨女,她可憐那孩子,就給領回了家裡,當女兒養,後來那孩子大了,嫁了人,倒是還堅持三天兩頭的回來看望她。
宋玉汐滿懷希望的找了半天,居然找到了這麽個結果,難掩心中的失望,就問鄰居她們家還繡不繡花了,鄰居告訴她,說以前是繡的,後來那閨女嫁了人之後,她男人好賭成性,搜刮了兩家的錢財,把老太太的眼睛給氣得哭瞎了,從那之後,就沒繡了。
正說著話,那鄰居就指著巷口說道:“瞧,這家的閨女回來了。也是可憐的,她男人好賭好酒,賭輸了,喝醉了,就回去打人,她那個婆母也不是個好東西,在那裡也是遭罪喲!”
宋玉汐順著那鄰居指的方向去看,果然看見一個瘦的皮包骨的少婦走過來,穿著粗布麻衣,臉色還挺白,胳膊上掛著一隻竹籃子,籃子上蓋著紅布,一路走來跟鄰居靦腆小聲的打招呼,樣子看起來有點瑟縮,直到她走近之後,宋玉汐才看見她臉上的傷,眼角和嘴角全都是青紫的,怪不得她和人打招呼要低頭閃躲了。
看見宋玉汐他們站在門口,那少婦抬頭看了她一眼,宋玉汐隻覺得這女子好像是在哪裡見過的,可一時又想不起來,那女子低頭走上門檻,走了兩步,就停下腳步,轉頭來看著宋玉汐,猶豫了片刻後,才走下台階,來到宋玉汐面前,說道:
“是你。”
宋玉汐覺得莫名其妙,福伯和林樊也訝然的看著宋玉汐,宋玉汐卻是有點糊塗,指著自己問道:“你認識我?”
那少婦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說道:“上回在街上,就是你救的我,要不然我肯定被我婆母打死了。”
她這麽一說,宋玉汐隱約就有了點印象了,那日她在街上看見一個老婦追著個少婦打,棍棍都打在那少婦身上,都頭破血流了,還不罷手,宋玉汐看不過去,就湊了上去,也就是那個時候,遇見的蕭齊桓,其實歸根結底,應該是蕭齊桓救了她才對。
見宋玉汐似乎想起來了,那少婦,這才指了指自家的門,說道:
“這裡是我娘家,小姐若是不嫌棄,進來喝杯茶水把。”
一行人,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被請了進去,那少婦先是走到院子裡,到那老婦耳邊大聲說了一句:“姑婆,我回來了,給你帶了吃的,我去拿碗,你等著啊。”
又請宋玉汐她們坐下,然後一邊往院子東邊的廚房走去,一邊說道:“小姐別見怪,我姑婆年紀大了,耳朵不好,聲音不大些,她聽不見。”
宋玉汐笑著點頭,說道:“不礙事的。”
那少婦進進出出走了兩三回,又是般杌子,又是拿碗拿筷子,終於把碗和筷子都送到老婦手裡之後,又拿起了一旁的笤帚,一邊和宋玉汐說話,一邊開始掃地,也是忙碌的不行。
不過她說:“小姐見諒,我只能在這兒待半個時辰,時間多了,我婆母和相公又該生氣了。所以,這些活兒只能快點乾完。”
宋玉汐看了一眼身後的林樊,林樊就明白她的意思,帶了兩個小廝過去將少婦手裡的笤帚接過來,說是他們替她掃院子,讓她過去和小姐說說話。
那少婦見宋玉汐他們先前站在門口,便知她應該是有事的,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這才走到宋玉汐身前,宋玉汐讓她也坐下,然後便不賣關子,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沒時間,我也就不和你囉嗦了。我今日前來,是為了一種刺繡,我聽說你姑婆是宮裡退下的繡娘,手藝十分好,可沒想到,她已是這樣大的高齡,你是她的侄孫女,我想請問你,你會繡嗎?如果你會的話,就來替我做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