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打著傘出來拉紀琬琰進去,紀琬琰卻是一動不動,徐媽媽急得不得了,跺腳說道:
“我的姑娘哎,你就別添亂了,快進去吧,咱們的錢全都被拿走了,他們就不想讓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你再這麽折騰自己,生病了,可沒錢請大夫了。”
徐媽媽是真著急,嘴裡說著埋怨的話,還不忘用在紀琬琰的身上再披件衣裳。
紀琬琰將衣裳扔到地上,接過徐媽媽手裡的傘,冷冷的說了一句:
“讓林樊去找個擔架回來,把梅墨的屍體放上去,天一亮,咱們就抬著梅墨的屍體去知府衙門告狀去!”
徐媽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跟著紀琬琰的身後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姐,您是瘋了嗎?知府衙門是什麽地方?那還不是三夫人的地盤嗎?咱們再去豈不是雞蛋碰石頭,有什麽用呢?憑白再遭一份罪啊……”
天方魚肚白了。
街面上經過一夜的雨水衝刷變得十分乾淨,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做燒餅的,做包子的,做豆花兒的,各色早點在街邊做出來,生意正好的時候,只聽見街尾傳來一陣敲鑼聲,然後便是出殯時才會吹的嗩子想起,人們以為是哪家出殯,就讓到一邊去,誰知道緩緩走來的卻是一個穿著素白衣裳的小美人兒,她身後跟了幾個人,有老有少,這些人中間有兩個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個人,臉色慘白,一看就是死了的,看這樣子,並不像是要出殯或是殮葬去,一行人面露哀戚,小姑娘後面跟著的大多臉上都有傷,狼狽不堪。
紀琬琰走在最前面,甘嬤嬤和徐媽媽走在她身後,林樊和梅薔抬著梅墨的屍體跟在後面,朝顏腰上別著鑼,手裡捏著嗩子,一路走一路吹,一群人這樣走過街上,多的是人指指點點,有人發覺她們是往縣衙的方向走去的,知道肯定是要去告官,你喊我,我喊你的就跟著紀琬琰她們的隊伍,一路走到了縣衙門口。
紀琬琰讓林樊去擊鼓,縣衙若是無案子,一般都是辰時三刻開門。林樊的力氣大,雖然昨天受了傷,不過心裡憋著火,敲起來那是震天響,沒一會兒的功夫,衙門外就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衙門大門打開,走出兩個衙役,林樊遞了紀琬琰寫的狀紙,衙役走流程,進去通報,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從裡面走出一個師爺樣的人,拿著狀紙走到跪地不起的紀琬琰面前,說道:
“是……你要告狀?你可知你告的是誰嗎?”
知府大人還沒上堂,師爺先看了狀紙,差點嚇得從椅子上掉下來,趕緊出來看來了,一見是個小姑娘,也就放下心來,準備在大人沒來之前,他自己就把這小姑娘嚇退回去。
紀琬琰絲毫不懼,清脆的聲音朗聲說道:
“我告的自然就是紀家三夫人紀周氏。”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紀家三夫人周氏那是什麽人?知府大老爺的親老婆呀,這小姑娘語出驚人,實在太叫人難以置信了。不過,也就是這麽一句話,將所有看熱鬧百姓的興趣全都吊了起來。
有人狀告知府夫人,這可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沒見過的事情啊,別說沒見過了,就是想也是不敢想的,有這樣的熱鬧可看,誰還會錯過不成?
只見那師爺臉色鐵青,皺眉喝道:
“混帳東西,你這小姑娘,看著人模人樣,怎麽的這樣不懂人事啊?你是什麽人,也膽敢狀告知府夫人?民告官那可是大罪,先要打你五十板子,五十板子之後你想想你還能不能活著?啊?”
這番話說的是言辭鋒利的,一般人聽到這個,必定會打了退堂鼓,更何況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就不怕她不怕。
誰料紀琬琰勾唇一笑,一張雪白的小臉上絲毫不帶任何懼色,冷靜的朗聲說道:
“這位師爺看著像個人,怎麽聽不懂人話呢?我告的是知府夫人紀周氏,紀周氏縱仆行凶,殘忍殺害我義姐,她死的冤枉,我如何不能告狀?紀周氏一不是誥命,二不是官員,我要告她為何要被打五十大板?難道知府夫人和知府大人是同一人不成?難道我們宛平百姓心中景仰的父母官,居然是一介婦人不成?這位師爺,你要敢說是,那五十大板我挨也就挨了,狀是一定要告的!不告不足以正天理,她是知府夫人,不代表她可以草菅人命,就算是平民百姓,也總沒有在家中平白被殺的,就算今日打死了我,自然有人替我接著告,這潑天的冤情,總要有個分辨說理之處吧。”
(本章完)